第五十一章听婆婆说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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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苏荔便起了,习惯了早睡早起,昨晚泡了温泉,睡得也特别沉,早上天一透亮便起了身。她一起来,小红也跟着起来,用煨在炉子上的热水洗濑了,两人一齐捅开炉子,做早饭,小红看苏荔切菜的麻利劲便笑了起来,“您可见着能干了,在家那会拿把剪子都手颤。”
“那我才多大啊?再说了,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有门手艺,到哪都不吃亏。”苏荔笑笑说道,说完了自己都一晃神,是啊,这话还是自己刚进厂时,单位的书记跟自己说的,那会还觉得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真是至理名言呐!她看没什么要帮忙的,就打发她回去伺候老太太,省得老太太醒了身边没人。
老太太起了,刚好就能吃早饭,菜干粥,香油拌的木耳水芹,油泼青椒,还有一碟玉米饼子。
“你做的?”
“您尝尝看,菜干是去年让庄上的晒的,味道极好,用来燉肉、熬汤、煮粥都鲜美之极,您是上了春秋的人,多吃些木耳水芹对身子好,知道您口淡,放得香油。玉米饼子本是贱物,只是想着对身体好,加些精粉和的,你若吃不惯,明儿我改做别的。”
“王府也吃这个?”
“王府不也是人在住着?其实都吃得极简单、朴素,我去之后也不过是在口味上略好一点,东西却还是那些东西。”她笑着答着,看小红还站在一边,“去吃饭啊,老太太我伺候就行了。”
小红没动,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她才谢了,退了出去,并为他们带上门。
“本是你的丫头,怕人欺侮了,就带在身边,你教得很好,这两年,倒是个知冷知热的。”
“也全是您照应着,我也是到了外头才知道家里好。德主子对我好,说她跟您跟我额娘是朋友,可是她脸一板,我就吓得直哆嗦,出宫时她说‘哭吧,以后不能再哭了,犯忌讳。’真是要人命的地方。”她苦笑着给老太太挟着菜,“进了王府,管家把我往小院里一扔就走了,院里一个人也没,我又不知道规矩,那会真是两眼一抹的黑。爷和福晋说我不懂事、笨,拨两伶俐人在我屋里伺候着,好在是两位都是菩萨心肠,屋里的自不敢对我如何,不然……”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老太太点点头,这些她也经历过,她知道,“原是想把小红送过去,可是怕四爷忌讳,如今若是你根基稳了,带小红过去倒也是个帮手,只是……”她迟疑了一下,“四爷府号称是铁桶的园子,你带得进去吗?”
“您也说了,那是铁桶的园子,进去了谁还想着出来不成?”苏荔凄凉的笑笑,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点点头。
“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们自小一块长大,也是跟着你到的乌雅家,自小的情份在那摆着,不指着她帮你做什么,图的就是个说话。”
苏荔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小红是自己陪嫁的丫头,那么为何叫自己‘太太’?但马上就不想了,怎么说老太太松了口,这些事以后慢慢再说吧!
陪着老太太吃了饭,又陪着老太太去泡了会澡,忙着做午饭什么的,日子过得倒还忙忙碌碌起来。不过闲了,老太太就和她说些旧事,倒把德妃、自己额娘和老太太的过去弄了个清楚,倒是她最大的收获了。
小时候的德妃,老太太,还有苏荔的额娘住在一条街上,那时京旗的住处是宗人府统一派的,按旗来统一划分,他们三家本就是一旗的,住在一条街上也没什么稀奇。那会德妃最大,苏荔额娘最小,满人对女孩管得没那么紧,同龄的女孩们在一起学女红,玩耍家里是支持的。德妃家虽是包衣;但为人最能干,女红什么的都是她做得最好;乌雅太太娘家虽是勋贵,但她阿玛是庶出的本就受人轻视,于是性子是三人中最为刚烈的;苏荔儿外公家反倒是三人中最清贵的,苏荔额娘又是嫡出的长女,深受宠爱。也是识文断字的,三人中虽她最小,但却是最有主意的一个,其它两人有什么事,也爱同她商量,感情就是那么打下的。
那年的选秀让仨人更成连成了一线,德妃家是包衣,早她们一年入宫是做了宫女。她倒是认命的,也乖巧,她在佟娘娘的跟前有了脸面,就被派来照看一下新人。她一下子认出了少时的两位朋友,心里自是要思量一下的。
老太太祖父那会还活着,家里有军功,跟乌雅家的老爷子是同袍,定了儿女亲家,可巧第二代都没女儿,如不是第三代中就她一个女儿,也轮不上她去与乌雅家联姻。到了十三岁要选秀了,老爷子和乌雅家的老爵爷一起进宫,那时的康熙年轻有为,一听就说好,直接就把老太太指给了乌雅大人。这样显得又隆重又尊贵,不然以她庶出的身份哪有这福分。
苏荔额娘是有主意的人,知道自己的出身得不到这样的好运,就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德妃身上,德妃也拿不了主意,就透给当时的后宫之主佟娘娘,大家一旗的,又是至小看大的。佟妃起了心思,单独的召见了几次,心里就有了主意,找个由头撂了她的牌子,她才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这么说德主子还是咱们家的恩人?”苏荔没想到还有这段往事。
“她后来听说了你额娘的事儿就后悔了,佟主子后来跟她说,你额娘很是稳重知礼,虽门地差些,但祖上也是说得过去的,如果不是她坚持,佟主子原是想请万岁指给自己的弟弟隆科多的。进了佟家,不比跟着你那混账老子强百倍?如不是你外公的拉扯,他一破落户能混成四品典仪?你外公没了,自己又有点底子了,就敢起那花花的肠子,说你娘无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就是个没儿子的命。你额娘去得那么早出实是被气出来的,临了拉着我的手说,姐姐啊,我这闺女就是你闺女,往后多看顾些吧!偷偷的塞了几倾水浇地,一处小宅子的地契,说是你的嫁妆。要不说你额娘是明白人,后来你抬到乌雅家,你后娘准备的那叫什么?你进宫了,我帮你把地和宅子都卖了,加上你后娘给的,折了几千两送进去给你,总算是对得起你额娘了。”
苏荔瞠目结舌,隆科多,传说中的人物啊!竟然差点成了自己的爹?不对,如果苏荔儿她娘真的嫁给隆科多也就没这个苏荔儿了,乌雅家更别想跟他们结亲了,所有的历史只怕都得改写,所以这就是命啊!不禁也稀嘘起来。再想想,苏荔儿她额娘倒真是位女中丈夫了,几千两银子的东西无凭无据的就交到了当年的姐妹手中,正因为这份信任,才有了老太太后来的不离不弃。
她轻轻的抱住了老太太,脸挨着她的脸,“在我心里,您一直是我额娘。”
老太太热泪滚滚,搂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也苦,长子死了,丈夫恨,猜疑是她在德妃那儿起了反作用,连带着对大儿媳妇也不待见起来。一头是丈夫,一头是朋友的交付,她努力平衡着;有时看苏荔被老二媳妇欺侮,却又不能管时,心里那份痛苦是别人想不到的。最后决定听从丈夫的进宫把苏荔还给宫庭时更是心如刀绞。事情定了,她也就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二儿媳身上,没想到长子的死真的只是意外,丈夫自己多心了,害了乌雅家也害了苏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