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人的到来,李厂长并不感到意外。
他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坐下,同样是泡了一壶好茶。
“李厂长,具体的报价出来了吗?”
“我正想跟你们说呢,昨天晚上就做出来了。”
李厂长说着,到办公桌前,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报价单,回身递给了冯晔。
冯晔接过报价单,仔细地看了起来。
但看到总价的时候,却有些傻眼了:“李厂长,你没搞错吧?”
“怎么可能搞错?这一项项我都核对过了,错不了。”
李厂长笑着摇了摇头。
阿灿也是不解地道:“晔哥,怎么了?”
“你自己看。”
冯晔把报价单递了过去。
阿灿这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对啊李厂长,昨天不是26万7吗?怎么这才过了一天,就给我们涨了3千块。”
李厂长从容不迫地道:“昨天只是大概算了一下,当然会有出入,今天的报价才是最准确的。”
“那也不能出入这么大吧?”
冯晔眉头紧锁,不满地道,“李厂长,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但你这乱涨价,而且还一下子涨三千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没有涨价,是昨天估算的时候有遗漏,有些项目没算进去。”
“那我不管,你昨天都报价了,还答应给优惠。”
冯晔有些无赖地继续道,“但今天过来,好家伙,不但没有优惠,还涨价了,你让我们怎么接受?”
该花的钱要花,该讲的价也要讲。
阿灿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李厂长,咱们做生意得讲诚信,你这变来变去,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啊。”
“哎,不是。昨天确实是我估算失误,没考虑到那么周全。但我也说了,得等清单出来,才能……”
“那是你的事。”
冯晔打断了李厂长得话,继续胡搅蛮缠,
“我只知道,昨天的价格是26万7,你今天就出尔反尔了,不但没有优惠,还涨了3000块,这没道理的。”
阿灿也跟着道:“就是啊,您这突然涨价,还涨这么多,我们实在难以接受。”
李厂长面露难色:“解释我也解释过了,如果你们还是没法接受,那我也没办法了。要不然你们去市里的造船厂看看。”
冯晔心道:“我们刚去过,要不是图你这里便宜,怎么又会转回来?”
但是嘴上却道:“去什么市里?一事不烦二主,我们就相信你。
“说实话,我也打听过了,知道李厂长是个正直实诚的人……
“大家也都夸我们厂造的船质量好,用料足……
“这要是去了市里,人家指不定就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再说,我们都是本地人,当然得支持本地的企业了,怎么能让外人把钱赚走了呢?”
冯晔噼里啪啦地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从夸人,再到夸船厂,还把市里的船厂贬低了一番,接着又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支持本地企业上来。
这彩虹屁拍的李厂长甚是舒爽。
李厂长沉吟片刻,终于松了口:“行吧,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给你们优惠一点……”
冯晔抢过话头:“这样,我们呢,也不要你啥优惠了。你呢,也别啰嗦了。
“该说的也说了,细节在昨天就讨论过了。
“咱们都节省点时间,就按照昨天的报价来成交。
“你把合同拿来给我们看一下,把价格写上去,我们回去就把定金给你拿过来……”
“不行,不行,太低了,我最多给你们优惠500块。”
李厂长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啊?”
冯晔有些傻眼了。
他本以为经过这一番软磨硬泡,好说了这么多好话,怎么也能争取到更多的优惠。
可最后,却仅仅换来500块的优惠。
相信任何一个人来买这么贵的船,都能有这样的优惠幅度。
这岂不是等于说,他这番口水白浪费了吗?
他忍不住皱眉道:“李厂长,您这优惠的幅度,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李厂长也是一脸无奈:“这个价格,已经是我能给到的最大优惠了。让步太多的话,我就得被问责,拿自己的工资来补这个窟窿了。”
“李厂长说笑了。你身为厂长,大权在握,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
冯晔顺势又给拍了一记马屁。
“要是我有这个权力就好了,我肯定就答应了,可我没有啊。
“这又不是我私人的,是公家的,要是真能给你们更多的优惠,我肯定就给了。
“但规矩就是规矩,我也得按规矩办事。”
听了李厂长得这番话,冯晔心里暗道:“我信你个大头鬼。”
价值27万的船,他可不相信就那么点优惠。
不说打九折、九五折,打个九九折总应该可以吧。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
太难以对付了,还浪费了他那么多口水。
看样子,今天再纠缠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了,他便没有再坚持。
他要换一套戏码——以退为进。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再考虑考虑。阿灿,走了。”
他招呼一声,一脸沮丧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边走,他还边嘟囔道:“哎,人间不值得啊,费了那么多口水和力气,才优惠了500块……”
当他走出办公室时,却鹊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办公室里头的动静。
但是,啥也没听到。
这下好了,以退为进也失效了。
难道他的权力真的就这么小吗?
不应该啊!
冯晔的眉头紧皱着,脚步却没停。
“晔哥,咱们真就这么走了?”
阿灿跟在冯晔身后,一脸疑惑地问道。
冯晔没好气地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两千多块呢,不是钱啊?”
阿灿双手一摊,无奈地道:“李厂长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实在是没辙了。”
“先回去,明天再来磨一磨。要是还不行,以后只要不出海的日子,就天天过来烦他。”
冯晔咬牙道,“铁杵都能磨成针,我就不信磨不动他?”
阿灿听后,嘴角微微抽搐,但随即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带着些许不甘和无奈,往码头上停靠着的旭日号走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就在他们登上船,准备启动机器,连摇把都怼进了柴油机里面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码头方向传来。
冯晔和阿灿同时转身,只见李厂长气喘吁吁地快步跑来,手里紧握着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