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现场已经围了一些人。
地上散落着两只高跟鞋,一块被压扁的生日蛋糕。
冰冷的柏油路上,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躺在血泊中不停的抽搐,口中发出言语不清的呜咽声,逐渐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两岁的幼童。
她奋力伸着手向前探,想要最后抚摸她的孩子,最终却还是徒劳的垂落下来。
方正知道女人已经咽气。
旁边一个穿藏青色冲锋衣的男子伸出的手也证实了这一点。
男子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没救了。”
一个围观的大妈叹气道:
“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妈,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哦,这个杀千刀的真是造孽啊。”
方正一声不吭,径直向法拉利走去,冲锋衣男子也跟了上来。
法拉利车头已经被撞的凹陷下去,车窗车门紧闭,车内的人根本没有下车的打算。
两个执勤交管员正在敲着驾驶位的车窗,示意肇事者下车。
周边围着几十名群众,群情激愤,一些人手上拿着砖块跃跃欲试。
法拉利车内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拒不下车,还悠闲自得的抽着香烟,摇头晃脑。
方正走到近处,听见围观群众在七嘴八舌议论。
“狗日的刚才在明光大道十字路口就差点撞到人。”
“小逼养的百分百是酒驾。”
“酒驾,老子怀疑狗日的吸了毒。”
旁边有人叹道:“开法拉利的可不好惹啊,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处理呢。”
场内,一名年长交管员对身边同事低声说道:
“又是世成房地产张少杰的车,必须要抓紧取证,不然像上次一样等他们疏通关系就晚了。”
两人声音很轻,不过方正的耳力是常人的几十倍,却听的一清二楚。
心里暗暗点头:“这个世界坏人很多,好人却也不少。”
年轻交管员又去敲了敲车窗,肃声道:
“请下车配合检查。”
张少杰瞥了他一眼,从口袋掏出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便又挂断。
然后隔着车窗朝年轻交管员吐了个烟圈,竖起中指,态度嚣张无比。
张少杰电话是打给他母亲陈淑宁的。
陈淑宁正在家里睡觉,接到儿子电话后,大惊失色,立即给老公,世成房地产董事长张世成打了一个电话。
张世成此时正躺在给小三买的公寓里,搂着清河艺术学院的女大学生睡觉。
听完事情经过后,在电话里勃然大怒,“不成器的东西,整天惹是生非,让他死在外面好了。”
“这个逆子要是能有自立一半懂事,我都不会这么劳心劳力。”
张少杰的大哥叫张自立,是张世成前任老婆生下来的独子,和陈淑宁这位续弦没有任何关系。
前任已经死了,陈淑宁毫不在乎,但是张自立却是自己儿子争夺产业的最大绊脚石,陈淑宁岂能待见他。
但是自己确实生了个败家子,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央求道:
“世成,我求求你了,少杰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这次要是不救他,他肯定要坐牢。”
“那就去坐牢,不让他长个教训以后还得惹是生非。”
张世成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还是作出了打算。
张少杰毕竟是他的亲骨肉,血浓于水。
挂断老婆电话后,他又掏出手机给清河市治安署梁清远署长打了一个电话。
“梁署长,您好,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有什么大事,我这有一幅书画想请您品鉴品鉴。那就定在明天晚上,我扫榻相迎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