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号,下午一点半,平江国际机的空调候车室内。
陈宇拿起手机,听筒内传来声音。
“我在最外面的迎客车道,你出来吧!”
“好的。”
片刻之后,陈宇来到了一辆白色汽车前,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玻璃窗降下,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子扬了扬光洁圆润的下巴。
“上车!”
陈宇拉开车门,将背包放到后座。
“感谢周总百忙之中抽空来接我。”
他笑嘻嘻的说道,目光停留在对方的侧脸之上。
“今天周六,本来就休息,而且正好有事跟你谈。”
这女人依旧言简意赅。
“我还以为您专程来接我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陈宇耸了耸肩,作失望状,并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看到他这幅样子,周婉君嘴唇微微一抿,墨镜下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来。
“你就喜欢阴阳怪气是么?”
又是周总,又是百忙之中的,最后连敬语都用上了。
搞得好像自己是什么老前辈一样。
陈宇扭过头来,定定的望着她。
“怎么是阴阳怪气?我确实有点儿惊喜和意外,毕竟我在平江又没啥朋友,头一次被人接机呢!”
“你说的事情是什么?很重要么?要不就在车上谈了吧,我急着回家。”
他确实将周婉君当成了朋友,所以也没打算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吱啦!
汽车停了下来,周婉君双手握住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
“你回家有急事?”
“没有!”
“那不就得了,今天我请客,到地方了再谈。”
“行……”
陈宇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周婉君一贯是强势的,他当然也强势,只是人家大老远的开车来接自己,总不能驳了对方面子。
接下来,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百无聊赖当中,车外的风景有些千篇一律,陈宇便将目光投向了车内的人。
周婉君今天穿着一袭墨绿长裙,脚下是平底的凉鞋,裙摆很长,仅仅露出一截如藕般的粉足。
倒是妆容和之前看起来有点儿不一样,今天走的是温婉居家风。
卿卿佳人,如夏日凉风,光是这样看着,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当然,最为吸引人的,还是对方脖子上挂着的铂金项链。
平常周婉君都穿着正装,他实在没想到,前者身上的风景,竟然是如此的——波浪壮阔!
项链,白如雪般晃人眼球。
陈宇忽然觉得,鼻尖有些温热,伸手一摸,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惊慌。
他赶紧用手捂住鼻头,并将面颊转到侧方。
“靠,也太没出息了吧?居然流鼻血了……难道是鹿肉鹿血吃得太多,火气上来了?”
“淡定淡定,不能丢人,给我缩回去。”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陈宇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反而越是刻意的不去想,那抹雪白便越是在脑海中不断的晃悠。
一来二去,不止鼻间的湿润之意越来越重,连腹下也是生出一丝燥热来。
车内的空间就这么大,他的异状,很快便是被周婉君察觉。
后者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了?”
“哦哦,没事儿……”
陈宇支支吾吾的回应着,没有转过头来。
周婉君俏脸上写满了疑惑,但也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这家伙有些怪怪的。
只是开着开着,她无意间扭头一瞥,美眸中顿时露出吃惊至极的神色来。
“你手怎么了?”
陈宇正在心里念着经呢,陡然间听到问话,忙不迭转过头来,将捂住鼻子的左手放了下去。
“我的手……”
他这才看到,自己的手腕上,一条血痕,分外明显。
话还没说完,他又是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惊呼之声。
“啊!”
“陈宇,你的鼻子和嘴巴上,怎么那么多血?”
“坏了……”
陈宇心中一咯噔,赶紧抬起头来,重新将鼻子捂住,瓮声瓮气的说道:
“没事没事,小问题!”
“怎么可能是小问题,你流了那么多血,是受伤了吗?好可怕,我送你去医院好了。”
说着,她就准备调头改道。
“医院?别别别……我真没事儿!”
“都那样了还说没事儿,逞强也不是你这种逞强法,身体要紧,赶紧去查查吧!”
周婉君极为担心,觉得陈宇可能是受了什么内伤。
但陈宇再次拒绝。
“真不用,我身体一点儿毛病没有,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病人都不觉得自己有病,真有啥伤病,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很容易出问题,落下病根儿的,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哎呀,都说了不用了……”
“我这是鼻血,火气太大流出的鼻血,跟伤病一点儿关系没有!”
陈宇终于是不耐烦的吼道。
这一嗓子,也是令得周婉君有些不解和委屈。
她这不是担心对方吗?这家伙吼那么大声干嘛?
“火气大流出的鼻血?什么意思?”
她好奇的望着前者。
陈宇终究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不知道周婉君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反正都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他又不是没丢过人。
“你说呢?还不都怨你,没事儿穿这么清凉……”
陈宇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一回,周婉君总算是听明白了,反应过来之后,她的俏脸唰一下变得通红。
这条墨绿色的连衣裙,她并不常穿,当初只是觉得好看才买的。
今天平江很热,上午就出了大太阳,她出门儿也没多想,随便就穿上了。
此刻被陈宇吐槽一句,她方才发现,这条裙子,确实有亿点点“清凉”。
难怪这家伙好几次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
但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从前的她,一直很讨厌别人这样若有似无的凝视自己,不管男女,因为那会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可刚才陈宇看她的时候,她却丝毫没有觉得不舒服。
甚至于,此刻听到陈宇因为自己的缘由,流了好多鼻血,她的心中,除了羞怨之外,竟然还有种淡淡的欣喜和自豪。
然后,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呢喃呓语,再次令得车内的空气凝滞了。
“就那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