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潇回了病房,侧头看外面的大雪,苍白的脸色衬托得她眼睛格外漆黑。
“潇潇……”宋玉卿坐在身边,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别怕,妈妈在这里。”
沈潇潇看了看她,轻声呢喃,“妈妈,我是不是太坏了?”
“没有,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宋玉卿淡淡的开口,“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
“我都可以。”
宋玉卿点头,起身出门,将病房门带上。
霍时聿一直守在门口,想起刚刚厉行渊的样子,他不由得还是心有余悸,害怕那个男人在愤怒之下,直接对沈潇潇下手。
可他竟然没有,硬生生忍住了。
看他抱着那个死婴离开的背影,满目的苍凉,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小姨,潇潇还好吗?”
“看起来没事,让她静静吧,你守着她,别让她胡思乱想,也别让厉家那小子再进去叨扰她。”宋玉卿淡淡的吩咐道,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响起了什么,“阿聿,你确定不会走漏风声?”
霍时聿点头,“放心吧,小姨,我已经处理妥当了。”
“那好,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去给她买点吃的。”
……
厉行渊抱着‘孩子’的尸首,往停车场的位置走去,眼圈更红,太阳穴上的青筋暴凸。
乔秘书连忙拿出一块白布盖在托盘上,硬着头皮看向厉行渊,“厉总……”
厉行渊依旧走着,像是行尸走肉,嗓音嘶哑,“回浅水湾。”
乔秘书点头,心里没来由的酸楚。
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来年的初夏,孩子就能出生……
可现在却化成一滩血谁。
看厉行渊的样子,乔秘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为这段感情惋惜。
回到浅水湾,看到满园的路易十四玫瑰,厉行渊当即就叫人来清理干净,自己又亲自动手在花园的榕树下,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将孩子埋了进去。
并没有立碑。
想起前段时间秦管家还在说爷爷翻出《易经》准备要给宝宝起名,可现在……没有了。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我孩子的母亲永远不可能会是沈潇潇。】
当初的自己有多狂妄,如今就有多痛苦。
他站在榕树下,低头看眼前的小土包,看了整整一整夜,就连下雪也未曾移动分毫。
……
因为沈潇潇提供的证据,沈文雪失手伤人案在公安机关公布调查结果后,冲上了热搜,苏念念兄妹着急得花了大价钱想要压下热搜,可热度却久居不下。
他们每花一次钱,热度就更大些,直到苏明煦因偷税漏税被刑侦科带走,苏念念这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么不留余地又狠戾的手段,除了厉行渊,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厉行渊,苏氏爆出钻石造假,长期使用辐射珠宝,面临巨额赔偿,而沈氏同样因为沈文雪的进去,股价大跌。
原本支持苏念念的那些老股东开始动摇,纷纷要求罢免她董事长的职位。
苏明煦在警察局里,请求打电话请律师,可却没有一个律师接他的案子,只有律政所派的实习律师。
他心里明白,是厉行渊下死手。
最终,他在看守所里拨通了厉行渊的电话,“厉行渊,沈潇潇要跟你离婚,你拿我和我妹妹出气?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妹妹救你,你他妈的就死了,现在你居然为了你老婆,对她下这么重的手,你怎么的对得起她?!”
厉行渊站在落地窗前,嗓音低沉,透着几分凛冽的杀意,“一命抵一命,我没了儿子,总要有人为他偿命。不然我一个人呆在地狱里,多难受,总得有人陪着,我才不至于那么难受啊!”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
抬头看自己倒映在窗上,俊美的容颜苍白,似乎带着病态。
那晚他在雪夜里站了一夜,第二天发高烧,烧了一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
他给沈潇潇打电话,她却连接都没有接。
只是中途听说她去了一趟老宅,跪在爷爷面前将孩子的事告诉了爷爷。
爷爷并没有责备她,只觉得心疼。
一再打电话催促他去离婚,放彼此一条生路。
“厉总,苏小姐来了,她说想见你。”乔秘书推门进来,看见男人萧索的背影,不由得微微叹息。
厉行渊并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转身,“让她走,告诉她,要么交出沈氏,要么苏氏破产,自己选。”
而后他拿起大衣,往外走去。
怕遇到苏念念,他刻意避开,从另一边电梯下楼,独自驱车往沈宅的方向去。
隆冬时节,海城大雪不断,地面上的积雪化了又堆积,一直反反复复。
沈潇潇提着东西回家,却在大门口,看见倚在迈巴赫一身黑色大衣的厉行渊,她愣了下,依旧迈着步伐往屋里走。
下一刻,男人伸手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沈潇潇拒绝,侧了侧身子,“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提。”
厉行渊并没有为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从他身边走过,他实在受不住她这么冷淡的模样,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潇潇……”他低声唤一句,而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唇贴在她的脸颊上,哽咽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祈求,“我们不离婚,好不好?孩子没有了就没有了,以后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沈潇潇打断,“不会再有孩子。”
“不会的,”厉行渊紧紧抱住她,“等你身体养好,我们还有会有孩子的,也还有一辈子的。潇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好呢!”沈潇潇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唇角微扬,冷漠继续开口,“你应该知道,我有心脏病,怀孕只会消耗我的生命,失去的两个孩子,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而你,作为厉氏继承人,不可能没有子嗣,所以你看,我们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我知道,你听过录音,知道是我救了你,若你真想报恩,那就放我走。”她自嘲一笑,“别说什么爱我的话,我只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