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顿马丁在漆黑的夜色中疾驰而过。
季城开车,厉行渊坐在副驾驶,两人神色都极为阴沉。
“没想到,黎姨被沈文雪摆布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还真是心机还真是深沉啊,竟然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他冷嗤道,“阿渊,如果顾谨言不是厉家的孩子,再联系当年他联合沈文雪在订婚宴上给你和沈潇潇下药,除了对苏念念有变态的控制欲外,会不会他也是被沈文雪骗的?”
“你想啊,顾谨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厉家的孩子,又和沈文雪关系那么亲密……会不会他也是沈文雪养在手里一把锋利刀。”
顿了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件事还真是扑朔迷离,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无所谓是不是厉家的孩子,反正你和爷爷也不会认。现在已经理清这里面的事儿,那可以开始筹划筹划,让他们付出代价吧!”
厉行渊眯了眯眼,嗓音森寒,“你查到我厉子轩手里有多少厉氏股份了么?”
“他暗中高价收购了不少散户,不过也不多,就差不多百分之十左右吧,你和爷爷手里的股份只要不动,他就没有办法动厉氏。”季城挑眉,淡淡的开口道。
厉行渊沉默,眉眼淡漠,“他手里有百分之十五。”
季城瞳孔紧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侧头看向厉行渊,“还有百分之五,哪来的?!!”
话刚出口,又想到了沈潇潇!
他记得这百分之五是爷爷给她的聘礼,后来她用这股份救了霍时聿,再后来离婚,厉行渊又将这股份给了她。
男人低着头,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落寞,“她用股份和厉子轩交换了视频。”
“就是证明是沈文雪推你母亲下楼的视频?”季城又问。
厉行渊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不怪她,能用百分之五的股份换她的清白,值得的。”
“可这样一来厉子轩手里有百分之十五,再让他收购一些散户……或是他对爷爷下手……”季城不敢想象,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那厉子轩不光重回厉家,甚至会得到厉氏。
“爷爷手里的股份,他没有说什么时候转给你吗?”
厉行渊漆黑的眼睛看着正前方,淡淡的道,“没有,但爷爷说,他自有安排,我相信爷爷。”
季城扶了扶额,“但愿如此吧!”
厉行渊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乔治雷伊斯最近和皇甫家两不相让,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皇甫家好多产业都受到了不小规模的打击,一旦到了绝境,皇甫森不可能会放过皇甫凝这个女儿,你自己要提前做准备。”抿了抿唇,嗓音微沉,“乔治雷伊斯说,皇甫凝最爱她的母亲,你想想办法,把她母亲从B市接到海城,不要让她或是你有软肋在皇甫森手里。”
季城侧头朝他笑了笑,“谢了啊,兄弟。”
……
苏念念坠楼身亡,因为证据链不足,暂时找不到任何关于凶手的信息,只有沈潇潇提供电话录音,说沈文雪和厉子轩在找她,可作为父母找自己的孩子,那是正常事。
况且事发时,沈文雪和厉子轩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根本没有办法定罪。
包括苏念念交给沈潇潇的录音视频,也不能作为证据,只能说明他们有嫌疑害人。
可厉子期的车祸也好,冷清秋坠崖也罢,都已经定案,时间过去二十多年,早就过了追诉期。
更没有办法定罪了。
苏念念的尸体在她离世后的第五天,沈文雪带回她的尸体,安葬在青山墓园,也通知了不少的亲朋好友前来吊唁。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洒着,带着薄凉的冷意。
沈潇潇穿了一身黑衣,头发挽起,用发簪固定,宽大的黑色太阳眼镜遮住了她半张脸,撑着一把伞,怀里抱了一捧路易十四玫瑰,缓缓朝着苏念念墓地走去。
厉行渊同样一身黑衣,跟在女人身后。
她走到墓碑前,看着苏念念的黑白照,脸上的表情极为肃穆淡漠,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
“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爱的花。”
说着,她弯腰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
鲜红的路易十四玫瑰和其他人送的百合,桔梗之类的白花,立即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潇潇弯腰朝着墓碑鞠躬,同时,厉行渊也跟着鞠躬。
完毕后,两人往旁边退了几步。
等别人祭拜,追悼会还没有开始。
忽而一道冷嗤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沈潇潇,你是不是来找我妹晦气的?她已经下葬了,你都要她不得安宁吗?你见过谁家送去世人红玫瑰的?”
沈潇潇回头一看。
是苏明煦。
说真的,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作为哥哥,他不知道自己妹妹喜欢什么,作为母亲,她也不知道。
难怪苏念念会说她这一生原本就不值得。
她冷笑着看苏明煦,眉目间尽是森寒,“苏大少,你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妹妹,那你知道她最爱的花是什么花吗?”
苏铭煦愣住,不等他开口,女人又道,嗓音较之前更冷了,“路易十四。”
“什么破玩意儿?”苏明煦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低声嘀咕了一句。
他苏大少哪有这个文艺细胞,怎么会知道路易十四玫瑰?
更遑论由来了。
沈潇潇不想和他多啰嗦,毕竟这是苏念念的葬礼,再吵下去,只会对死者不敬。
追悼会的仪式很冗长,沈文雪专门请了牧师来念经。
沈潇潇与厉行渊安静的站在一侧不再说话。
直到牧师念完经文,沈文雪抓了一把土洒在灵柩上,又将兜里一套首饰放了进去,然后示意工人掩土。
沈潇潇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走马观花,浮现了很多从前她们在一起的画面。
不管是好的,坏的,好像所有的一切又都在眼前。
再看看眼前冰冷的墓碑,黑白照。
她才恍然——
原来人,这一辈子真的不长的,一不小心就没了。
沈潇潇看着掩土的工人,忽然出声制止,“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