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听我指挥,都别乱。”姜微冷静下来,此刻她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单纯的医生。
医生的身份,一直都在提示着她,任何时候,她都需要极度的冷静,因为她的手下,是命。
和阎王抢命!
“谁在外面?”姜微这个时候喊道。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是俺,俺就是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柳三婶子。
“柳三婶子,麻烦你烧热水,所有的大锅,都烧热水。”
“好,交给俺。”柳三婶子听到姜微的话后,直接就开始动了起来。
大队长和柳三婶子的男人,有一个共同的爷爷,而且他们兄弟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听到这院出事儿了,他们一家子就赶紧过来了,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柳大哥,去村里找烈酒,越烈的酒越好。”姜微喊了一声。
“好。”柳铁生赶紧冲了出去,只是冲出去后顿了顿,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他抹干了眼泪,喊了柳铁柱一声,“老二,去村里找烈酒,你从东边找,我从西边找。”
这个时候,王元洲站起来,“我也去找。”
“还有我们。”原来是汪谷带着李建功来了,知青院不能没有人,别人都走了,独独留了王程亮在守着知青院。
“兄弟们,谢了。”柳铁生看了看三个小伙子,不再说话,直接骑自行车走了。
王元洲看着自行车,赶紧摆了摆手,他腿着吧!
这破自行车,骑不了一点。
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整个村里都热闹了起来,以前离得远的地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知道了,所有人家都动了起来。
“烈酒,我那有,六十度红高粱。”
“我那也是。”
“够不够,我那藏了一坛子呢,不够我就去挖出来。”只是这个男人的话刚说完,他边上的媳妇,就揪了他的耳朵,“好啊,你还喝那猫尿,你忘了上次差点冻死了?长本事了,还敢喝,你还敢喝。”
“媳妇,不敢了,不敢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个败家娘们,赶紧松手。”又怂又要面子。
外面的插曲,姜微不知道。
她把一个人参片,切了一半,然后放到了柳嫂子的嘴里,“含着,现在别说话,别动,别想,万事有我呢!”
“孩子活着,羊水没破,你得有信心,他才能有信心。”姜微轻声地安慰着。
柳大嫂本来已经很累了,疼得满头都是汗,看着姜微的表情,她点了点头,湿润的眼睛,却不再流眼泪。
她得有信心。
她活着或者死了都没事儿,她得把自己的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
“顾湘,杨云,你们谁胆子大,见刀,见血,你们敢吗?”她看着两个伙伴,之前是准备让柳婶子帮把手的,现在看来,柳婶子帮不了。
这才让王元洲接了她们两个过来。
“放心,不耽误事。”顾湘那圆圆的大眼睛,此刻充满了认真,她怕,但是她能忍。
杨云笑了笑,“有我呢。”
姜微看着两个人,然后点了点头,“好。”
“我要开始了。”
“顾湘,注意嫂子的呼吸,脸色,按着这里,脉搏,这个手,按着自己的脉搏,明显感觉慢了,就赶紧和我说。”她抓着顾湘的手,直接按在了柳大嫂脖子的脉搏上,然后抓着她的另外一只手,按住了她自己的脉搏。
现在她手里没有听诊器,没办法时刻听心跳声,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防止发生意外。
“好,交给我。”顾湘点了点头。
然后双眼就盯着柳大嫂的脸色,两只手感受那跳动的频率。
所有消毒的东西,这边都没有,姜微只能靠烈酒,拼一拼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送去医院?别想了,自行车大嫂根本坐不住,驴车等到了医院,都能烧头七了……
“我开始了。”她看了看杨云,杨云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姜微从一个铁盆子里,拿出了一把银色的刀片,这个刀片,还是她在寺越城的时候,从姜大壮的屋子里找到的,不是手术刀,却很薄很锋利,当时她就收进了空间。
没想到,他有生之年,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自己可以用这个刀片救人。
姜微先是用烈酒,直接消毒,然后偷偷地用空间泉水清洗,不再犹豫和迟疑,用手按了肚子,一刀就下去了。
“啊——”一个尖叫的声音,让姜微皱了皱眉,但是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柳婶子捂着嘴,此刻上前抓住那个接生婆,直接给她拽了出去。
刚才众人忙忙碌碌,倒是把那个接生婆给忘了。
“你们这是杀人,你们这是要人命。”接生婆的脸都发白了,刚刚那一刀子下去,流了那么多的血,好好的一个人,被割上那么一刀,也活不成啊!
“你们这是杀人!我要去告你们。”那个婆子吼着,整个人也都吓得有些发抖,摇摇欲坠。
“把她先安置到偏房,别让她出来。”柳婶子闭了闭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指着接生婆,霞和孩子都活不成,指着微微,还有一线生机。
“微微,孩子可以不要,把你嫂子救活。”在柳婶子离开屋子之前,从姜微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而这句……
让姜微笑了笑,因为柳大哥在给她递酒的时候,也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人情味,有的时候,很简单。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在尽力,抢救两条命,大人,孩子,她都不想放弃!
“止血。”姜微轻轻的说了一声,杨云按照之前交代的,最开始手虽然有些抖,却没有任何的迟疑。
第一刀。
刀子再一次浸泡到了铁盆里,然后拿了出来。
柳大嫂浑身颤抖着,剧烈的疼痛,不光光有阵痛,那生生划开肚子的疼,让她的眼睛都凸了出来。
第二刀。
不等姜微下命令,杨云快速开始清理伤口。
“啊——”
柳大嫂叫出了声,那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声音,在这个漆黑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
院子里,站了很多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年轻人,他们紧张地听着动静,他们每个人都在真心地祈祷。
封建不可信,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帮什么,好像一遍遍的祈祷,能让自己得到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