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玲已经走了,卓青远也就没必要再留下来。
人情既然温暖不了人心,再无辜地献殷勤,就显的多此一举。
卓青远把买来的东西递给门房,让那人交给彭玉玲的父亲,然后他也走了。
那人很纳闷,心想这老头年轻时造的多大孽,是人来看他,只给钱财不见人。
“你速度够快的,刚到养老院去找你,没想到你又返回来了。”
“你去那干啥,我都懒得见,你还跑一趟。”
“你们家关系可真够乱的,你哥跟你父亲居然也不是一个姓,你们这一家子,跟老头子都有仇是怎么着?”
“是我哥改的名,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改名?反正我们从南方回来的时候,人家已经改头换面有本事了。我听说你降服了刘怀军?”
“不能叫降服,只能说是合作共赢。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以后工程方面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尽管用,反正活给谁干不是干,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吧?”
“这些事罗辰也都说了,我没意见。得亏是你,要是指望罗辰,估计这会还得在泥坑里蹲着出不来呢。”
“还有一事我要给你提个醒,这件事情瞒不了多长时间,我估计孙宏坤很快就会知道。虽然咱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主,可是现在我还真没多余的时间和心思陪他折腾,你自己在市里要多注意点。”
“也不是我凭空显摆,即使他孙宏坤对我有意见,但要是想扳倒我,也没那么容易。真要动手,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那就行,我那房子已经重新弄了一遍,有时间请你去家里坐坐。以后市区这边可能还要跑得更勤一点,以后就要常来常往了。”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能沉得住气的年轻人,又不是没钱,还窝在村里,而且住着老破小。”
“享受谁都会,吃苦就未必人人能行。年后夏志新还要重新过来,他现在负责推广我们的新业务。你要把你的郝书莉给看好了,别再惹出什么难堪的事来。”
“讲真话,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你是真的自律?还是天生对女人有敬畏之心?”
“我的情感经历比较特殊,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从小没有母亲,缺少母爱。身边年轻的女性就我姐一个人,所以我对女人一直都有种保护欲望,而不是去伤害她们。”
“我听说你结过一次婚?”
“听说?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又不是你当面讲的,还不是听别人说的。”
“是的,在老家。结婚两年,我那时在县城有个店。我姐结婚那天,我在老家处理家务,等我回到县城,她已经跟人走了。”
“那只能说明她有眼无珠。”
“不是,我应该感谢她。没有她,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自从发生那件事,我就出来了。我在外流浪几个月,后来被秦姨找到。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是胃癌晚期,我陪着她过完最后一个月。”
“这个我也听说过一点。”
“我妈生前卖掉了她的屠宰厂,给我留下一笔钱,我就是用这笔钱,在高家湾盘下的养猪场。 ”
“怪不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死守着养猪场不放手。当时以你的能力,到县城项目干一圈,现在肯定能坐到我这个位置上。”
“那是你抬举,我能有今天,全是误打误撞。”
“不对,你的养猪厂到今天,已经远比我厉害的多。论实力,我们现在不是你的对手。”
“明天,陵西县政府的人会带着一份合作备忘录,到我们养猪厂签字。年后我们就要开始在陵西重新选址,再复制一个养殖基地。”
“羡慕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了,我活到这个年纪,能活成这样也就没什么追求。反正以后就是你帮我掌舵,我帮你挣钱。”
“那我是不是还得客套一句:合作愉快!”卓青远笑着说道。
“等我以后老了干不动的时候,直接把公司卖给你。留下一笔钱,给那些还能牵扯到血缘关系的人留点念想,以便他们给我养老送终。”
“做人千万不要悲观绝望。像我,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以为世界都是灰暗的。现在再回头看时,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卓青远和彭玉玲长篇大论乱谈一通,中午他们又约几人小聚一次。
天黑的时候卓青远又赶回村里,第二天陵西县政府的工作人员要到养猪厂签合作备忘录,这事他可不能缺席。
备忘录签完以后,青远牧业正式迈出高家湾的第一步。
以前所有的构想,都是打嘴炮过嘴瘾。而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向前跨出的一步。所有当初愿意留下,并且为此奋斗的人,都激动地流下了泪。
方平中在筹备和策划公司年会时,还特意给自己编排一个节目。为这么多年的付出,他也特别想高歌一曲。
反正公司年会就是个游乐会,卓青远也不管他们随便他们闹去。
热热闹闹的一场年会过后,养猪厂和屠宰厂就陆续安排放假,再组织值班留守人员。
“秦姨,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不用年年陪着我。”
“我不是刻意陪着你,是我自己没地去。”
“你不用刻意安慰我,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等到哪一天你重新成家,那样我就真的不用再牵挂你了,要不然,你永远都是我的牵挂。”
“真酸!那就二十九走吧,回去过一天足矣。”
秦雪及时制止卓青远的深情,他们都有自己的心事,如果秦雪及时不制止,难免会因这事再惆怅一回。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情绪会传染给另外一个人。
任何一种触及灵魂的深刻感情,都是从理解对方的痛苦开始的。
秦雪把时间安排的这么满,确实是因为有很多工作等着她去安排。
这一年多以来,她跳开了那个修罗场。
原以为离开即是远行,会难舍、会绝望。
可是真正试验过之后,却得到一种难言愉悦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