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玲并不是因为卓青远贪功而生气。
而是因为,她觉得卓青远自始至终都没真心实意地认可过自己。
从容貌上说,彭玉玲已是年过五十的女人,与年轻靓丽的小姑娘没法比。
但从工作能力上说,工程和建筑公司也都管理的井井有条。林阳的市政项目,她们也拿下不少。两家公司的营业额,一点都不比他的食品公司少。
在生活上,卓青远与彭玉玲交心的机会并不多。
两人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结识,彭玉玲的生活经历比较特殊,在为人处事的风格上,没有像秦雪那样细腻。
上一次卓青远直接拒绝她送小雨的礼物,就足以让彭玉玲感到难过。
抛开情感不讲,连起码的认可都没有。
建筑公司一直独立于食品公司之外,卓青远的所做所为无异让人认为,只有食品公司是他的亲儿子,建筑公司只能是他的养子。
“玲姐,你想多了。”卓青远像个将军一样,站在床上挥着手在训话似的。
“秦姨很早以前就提醒我,要把业务重心调整,把建筑公司还给你,是我坚持把建筑公司留下来。我为此付出的代价你也知道,小梅的车祸跟孙宏坤脱不了干系。”
“我没有那么长远的目标,我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说实话,我所想的只是稳定地挣点钱,留作下半生养老。”
“你又错了,你老吗?”
卓青远从床上直接跳下来,伏身在彭玉玲跟前。彭玉玲吓得一哆嗦,不由在往后靠了靠。
在彭玉玲一脸惊讶的表情中,卓青远伸出手抚摸着彭玉玲的脸,轻声地说“你不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彭玉玲抬手打断卓青远的手臂,被他气得笑着说“能不能正经点?”
卓青远嘿嘿一笑,伸头在彭玉玲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地跳回床上。
“认识你我觉得挺幸运的,不管是建筑公司还是工程公司,将来肯定都是要托管给你的。”
“玲姐,我可没想要争你的公司。”
“我知道你没想,是我想把它托管给你,在我的手里没有前途。”
彭玉玲曾说,自己趁年轻,多挣点养老的资本。以后还能靠这份资本,能博得晚辈们的一份同情。
可是现在不同了,今年他哥古文忠已经把老头子接走,两人的关系再次落入谷底,她的希望也就幻灭了。
卓青远带着小雨回来时,彭玉玲也曾动过心。只是跟秦雪比起来她没有任何优势。
摒除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说,单是秦雪那温情的性格,也更招人喜欢,也更比她更适合小雨。
即使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她听说秦雪要收小雨当养女,心里还是极其失落的。
若问她与卓青远的关系好不好?答案是肯定的。只是金玉梅车祸以后,彭玉玲总感觉她与卓青远之间出现了裂痕。
从酒店出来,彭玉玲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她感觉那个肆无忌惮的卓青远又回来了,一切又将重新开始,生活又重新回到轨道。
悲的是,她的生活又将一如既往地陷入一潭死水。
六月十三日是金玉梅一周年忌日,卓青远提前一天回到高家湾。
来参加忌日的,除去金建成夫妇,还有高东宁一家,而彭玉玲、秦雪和刘芸、刘锐等人也悉数到场。
卓青远和金家人许久未见过面,大家突然聚到一起,卓青远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欠金家一个交待,也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在金玉梅的坟头跟前,卓青远依旧沉默不语。他不说,并不能说明他没有哀思。相反,很少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
金玉梅陪他走过最苦的几年,却替他扛下了所有的罪责。
从后山回来,高凤晴偷偷地问着秦雪,探听卓青远这一年来是否有新恋情?即使有,他们金家也不会有意见。
高凤晴的心智跟秦雪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不论她是想探听,还是想另有他意,秦雪只是淡定地说,卓青远现在在上学,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事。
秦雪替卓青远挡掉了猜疑和干扰,卓青远却反过来催促她的个人私事。
回到家,秦雪收拾东西准备回市区。卓青远有些犹豫,他想在村里待两天,回城嘛,他需要找个理由。
“秦姨,跟你那个团长见一面吧!”
“为什么?”
“你们俩总得有一个人要朝前进步吧?”
“见过!”
“我知道你们见过,我是说约出来,让我和小雨也见见。”
“你听谁说的?”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我知道你们见过。你要是没意见,我这个娘家人有权见见吧?”
“没那么着急。先说你呢,陆曼卿怎么回事?”
“认识的经过我都跟你说过了,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你当真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对她又不感兴趣,关心她的身份干什么?你是不是调查过她?她是什么身份?”卓青明知故问,还装得一脸无辜。
“既然你不关心,我就没必要说了。”
卓青远想在语言上跟秦雪较劲,从来就没赢过。
秦雪偏袒夏七有着个人情感因素,至于卓青远自己怎么选,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秦雪的确让楚平山调查一下过宏宇商贸,甚至连庆友集团也一起查过。
或许不用托人调查就能有所了解,陆庆友在华阳也是知名企业家,在华阳商界也是能叫上号的人物。
当了解到陆曼卿的身份后,秦雪又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夏七就因为出身被嫌弃,导致分手。再跟陆曼卿比起来,她们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
秦雪很想搞清楚,卓青远与陆曼卿之间到底处到什么程度?
也想摸清楚卓青远的心态。
金玉梅的余波还在,卓青远一时半会该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可有些事情经不起试探。
采购设备一事就是最好的明证。
她们俩掰扯两天也没谈出来的条件,被陆曼卿一句话给摆平了。
这样的机遇对公司来说是幸事,但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她心里却有种难以名状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