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一间房(1 / 1)

好好地活 鄂佛歌 1749 字 2天前

正月初八,赵小禹回县城上班,向赵丁旺请示了一下,就带着李晓霞踏上了远行的列车。

这是两人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都有些紧张,李晓霞防着流氓,赵小禹防着小偷,他带了不少钱,除了两人外出的费用,还有送礼的钱,那时的银行系统很落后,存取钱很不方便。

黄水酒厂的出差补助并不高,路费实报实销,每天补助五十元,包括住宿、吃饭、市区交通费等,所以路途越远越划算,坐在火车上消磨几天,每天白拿五十元。

但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显得有些紧张了,省着花略有盈余;稍微铺张一些,就有点捉襟见肘。

转了两次火车,一次班车,历经三天两夜,两人终于到了赵丁旺事先联系好的那个酒厂。

厂部派人接待了他们,说他们可以随便参观,但不能乱动东西,不懂的可以请教工人师傅。

这个酒厂有招待所,但赵小禹和李晓霞只是来学习,算不上贵客,不具备免费入住的资格,两人问了问价格,觉得太奢侈,决定到外面去住。

这是一座大城市,高楼林立,街道宽阔,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小轿车往来穿梭;还有电视里常出现的立交桥,像天上的彩虹;人口密度也很大,街上到处是穿着华丽的人群,说着洋气的普通话。

两人初到此地,晕头转向,那是真的找不到北,甚至连路都不会走了,就像两个从秦陵里走出来的兵马俑一样,带着岁月的尘土,满面烟火色,左顾右盼,亦步亦趋,随便什么新奇的事物,都能让他们瞠目结舌。

两人的第一要务,就是去报亭买了一张城市地图,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试探着问了几家宾馆,价格都偏高,于是就选了一个平房区的旅馆。

旅馆最贵的房间是20元每间,是单间,有一张床,有个小柜子;两人间是10元一个床位;大通铺是5元每人。

赵小禹想自己住间20元的单间,因为他带着钱,不宜和陌生人混住,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他是“领导”,多多少少应该有些优待。

李晓霞不住单间,说她害怕;也不住两人间,说她更害怕。

赵小禹问她:“那你想怎样?”

李晓霞扭扭捏捏地说:“咱们两个住在一起,住双人间,每人只要十块就够。”

赵小禹只得同意,旅馆老板让他们出示结婚证,李晓霞说:“我们是表兄妹!”

旅馆老板半信半疑,但还是给这对“表兄妹”开了一个双人间。

双人间的物品都是公用的,脸盆、暖壶等,只有一个,只能轮流使用。

李晓霞说她有洁癖,所以每天洗脸和洗脚都要她先来,悲惨的是,洗脸和洗脚用的是一个盆,所以她在洗之前,先要抹上洗衣粉,把盆认真地洗一遍。

有时赵小禹先一步用盆,李晓霞看见了,就跑过来说:“我先洗!”丝毫不给“领导”面子。

赵小禹很是不舒服,有天对她说:“这个脸盆每天用四次,顺序是你洗脸,我洗脸,你洗脚,我洗脚,第二天再重复一遍,你仔细想想,我洗脸用的是你洗过脸的盆,而你洗脸用的是我洗过脚的盆。”

李晓霞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就把顺序颠倒了过来,赵小禹先洗,她后洗。

睡觉和起床也是有顺序的,这点李晓霞没明说,但她总是要等到赵小禹睡着后,她才睡;起床正好相反,她先起,赵小禹后起。

有一天赵小禹故意迟迟不睡,看杂志看到凌晨一点多,李晓霞问了几次,“你还不睡吗?”赵小禹回答不睡,李晓霞终于忍不住瞌睡,没脱衣服就钻进了被子里。

待她睡着,赵小禹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吓得李晓霞尖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有天早晨,李晓霞在叠被子时,听到当啷一声,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从被子里跌落到水泥地上。

赵小禹终于忍无可忍了,捡起水果刀,说:“你想占我的便宜,还他妈的用这个防着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为自己是四大美女呢!”

随手一甩,将水果刀扎在床头柜上,吓得李晓霞脸色大变。

其实赵小禹更怕和异性同处一室,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夏夜,他就不由直打哆嗦,如果不是看着李晓霞胆小如鼠,他是坚决不同意和她住一间房的。

其实李晓霞长得并不难看,只是很瘦,目测只有八十来斤,胳膊和腿像麻杆杆,两侧的胯骨都突出了,赵小禹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退一步讲,就算她长得赛如天仙,就这样的性格,赵小禹也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的。

赵小禹真后悔,招了一个女助手,要是男的就方便多了。

不过自那以后,李晓霞对赵小禹尊敬了许多。

再说吃饭问题。

因为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不能任着胃口胡吃海喝,要节约,要整体统筹。

第一天,两人走进一家面馆,李晓霞向老板提出了报饭的要求。

所谓报饭,是选定一家饭馆,事先交一定的费用,因为要顿顿在这里吃,所以价格上能优惠一些,等于是变零售为批发。

老板拿来菜谱:“那你们先选菜。”

李晓霞说:“就吃面,我小碗,他大碗。”

面馆老板哭笑不得:“一共三块五,你让我咋优惠?”

但李晓霞还在恳求老板,赵小禹尴尬死了,说:“我的不用报,你报你的就行!”

老板更不乐意了,说:“就一块五,我干脆让你白吃算了!”

报饭不成,李晓霞就改变了策略,买来一堆馒头,和一袋蒜蓉辣酱,解决一日三餐。

她还不放心,问赵小禹:“咱们出差补贴是各算各的,还是一起算?”

显然,她是怕自己勒紧裤带省下来的钱,到时候被赵小禹瓜分。

赵小禹说:“各算各的,放心吃你的馒头蘸酱吧!”

再说工作上的事。

这家酒厂和黄水酒厂的很多工艺不一样,比如,黄水酒厂是在地下窖藏酒,这家酒厂是在外面立起几个铁罐子窖藏酒;发酵工艺也不同。

在熟悉了酒厂的情况后,赵小禹给相关领导送了红包,终于见到了他们一个重量级的领导。

和这个领导谈了一下午话,赵小禹受益良多。

比如在瓶子设计方面,完全不用找什么设计公司,也不用花巨大的费用量产,到瓷都随便找个小工厂,把要求说给他们,让他们的老师傅自行设计,生产几个样品,择优选一种,然后小批量生产试用,最终确定方案后,再反过来形成书面资料,这样就免去了试错成本。

这样一来,这个“大项目”,完全可以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轻松地投入运营,这也正是赵丁旺一直不敢寻求改变的原因。

这趟考察整体上还算是令人愉悦的,除了李晓霞。

还有一件事,令赵小禹很不爽,也和李晓霞有关。

那是他们刚来的两三天,那时金海和陈慧也提前回县城了,因为要上补习班,就住在赵小禹的住处。

有天晚上,陈慧打来电话,说她到学校住了,赵小禹问为什么,学校还没开学,陈慧吭哧了半天,说:“金海挺奇怪的,我不想和他一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