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个小祖宗!”赵小禹跑过去,将赵小蛇从墓窟里提出来,夺下她手中的头骨,捧在手里,“小孩子不懂事,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要放她一马,我给您老磕头了!”
说着真的跪了下去,将头骨小心翼翼地放进墓窟里,磕了三个头。
“我给您老添点土,将功补过,您老高抬贵手!”
于是捡来一些碎石块,往那个窟窿里填。
赵小蛇的神色有点惶恐,她本来不怕,看到赵小禹这样,反而有点害怕了,知道自己闯了祸,便也学着赵小禹那样,捡来碎石块,填进墓窟里。
其他人也感到害怕,但还是跟了过来,望着赵小禹虔诚的样子,一时都有点不知所措。
许清涯忽然笑了,“你还真是变了!”也捡来碎石块,往墓窟里填。
接着,胡芳芳也加入其中。
赵筱雨看了一眼金海:“咱们也帮忙吧!”也捡起了碎石块。
胆小的金海最怕干这种事,但看到大家都干,自己闲着,反倒显得不敬了,犹犹豫豫地,也过去帮忙。
六个人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庄严的仪式,谁也不说话,空气也仿佛凝滞了,山谷中回荡着石头碰撞的声音。
终于,那座坟墓塌陷的地方被大大小小的石块填满了,还堆起一个圆顶来。
赵小禹又磕了三个头,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和大家离去。
爬出那个山坳,大家仍是惶惶的。
赵小禹照着赵小蛇的屁股踢了一脚,骂道:“看看你闯的祸!”
赵小蛇的嘴角扁了扁,但没哭出来,争辩道:“我们老师说,这世界上没鬼!”
赵小禹又要踢她,她躲在了胡芳芳身后。
赵筱雨笑看着赵小禹:“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事情。”
赵小禹说:“人越长大,怕的事情就越多,不是胆量小了,是知道的规则多了,鬼神不是迷信,也是一种规则。”
回到新建队时,夕阳正挂在两郞山中间,像一双大手捧着一颗火球,景色比在山里时美多了,整个山峦形成一道青蓝色的屏幕,仿佛那是天的尽头,地的边缘。
六个人进了院子,发现来了不少人,细看全是武家人,有武树林,还有他的四个儿子。
武树林已年近八十,但身体还好,他老伴儿前几年去世了。
他们站成一个半圆,把许国庆包围起来。
许国庆坐在正屋门前的水泥台阶上,双手抱着一个公文包,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村民。
胡明乐在屋里大叫:“武树林,有种冲老子来……”
孙桂香站在不远处,见赵小禹他们回来,便迎上前去,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武家人听说许国庆给队里的人结了账,就想翻盘当年的旧账,说他们当年是没办法才和许国庆抵账的,现在许国庆既然有了钱,就应该给他们钱,他们可以把当年霸占许家的房子和东西还给许家。
“许叔,”赵小禹走到许国庆面前,“我说什么来着?这些人的账就不该给结!”
许国庆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赵小禹看向武家人:“我家不欢迎你们,请马上离开!”
武耀宗指指许国庆:“我们是来找他的,他在哪,我们就在哪。”
“好,你们跟我走,不要赖在别人家!”许国庆站起来,正要走,却被武家人推搡回原地。
“你还了钱再走,想去哪去哪,不还钱休想出这个大门!”武耀宗说。
赵筱雨走过来喊道:“你们太霸道了吧,谁欠你们钱,你们去谁家要啊,赖在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武家人不理她。
许清涯走到赵小禹跟前,面色凄惶地看着他。
赵小禹说:“没事,我有办法!”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报警的话,警察来了,无非就是和一顿稀泥,让他们自己协商,或者让武家人去法院起诉,却不能以强制手段驱赶他们,否则警察就可能犯错误,所谓以刑事手段干扰民事纠纷。
当了几个月职业要债人的赵小禹深知这点,他也常以这种手段要账,只要他不动手打人,警察就拿他没办法。
武家人现在也学精了,与时俱进,不再使用暴力了,学会以合法手段耍赖了。
可能有人会说,他们涉嫌私闯民宅,又涉嫌限制他人自由,不好意思,你电视剧看多了。
这种事情,恐怕连张律师来了也束手无策。
胡明乐兀自在屋里叫骂着:“武树林,我日你妈,我日你闺女,你把老子害成这样还不罢休,你们这帮畜牲,你们有种弄死老子……”
赵小禹忽然大踏步地向院门口走去,众人都疑惑地望着他。
许清涯小时候被武耀宗打怕了,有了心理阴影,见赵小禹走开了,身边没有了依靠,急忙躲在许国庆身后。
许国庆站起来,拍拍她的胳膊,轻声说:“不怕!”
赵小禹走出院子,走到四轮车跟前,提起摇把,甩开胳膊,几下摇着了车,将摇把扔在车斗上,又返回院子里。
孙桂香问:“你摇着四轮车干嘛?”
赵小禹指着胡明乐的房间吼道:“我把老胡拉出去扔了,吱哇乱叫得人麻烦死了!”
“你——”孙桂香愣住了,“你又发什么神经?”
赵小禹没理她,一边往胡明乐的房间走,一边叫道:“金海,跟我进屋把老胡抬出来!”
众人大惑不解,胡芳芳神色恐慌,叫了一声:“哥哥——”
金海也是一脸懵,站在那里不动。
赵小禹回头又喊道:“快点啊,发什么愣呢!”
金海虽然不知道赵小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料到这小子一定又要耍什么鬼把戏,便哦了一声,跑了过去。
赵小禹进了胡明乐的房间,向胡明乐耳语了几句,便和金海把胡明乐抬下床,一个抬上半身,一个抬下半身,无视众人惊愕的目光,抬出院子,打开四轮车车斗的码槽,让胡明乐平躺在底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