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也把目光投到那四张照片上面,凄然一笑:“他们都在这里。”
他告诉陈子荣,那四张照片,分别是他的爸爸白伟志,生母韩玲,继母陈丽梅,和姐姐白文。
韩玲是在白斌五岁的时候,生病没的,其他三人,都是在去年夏天没的。
另外,白斌的哥哥白武也死了,不过他很坏,害人无数,恶贯满盈,白斌早将他逐出家门了,死后也没挂他的遗照。
现在的白家,只剩下白斌和两个弟弟妹妹了,都在上学。
妹妹白真,去年中考取得了全省状元的好成绩,被定东市一中录取。
弟弟白双在沈甸中学上初中,住校。
这七年,白家发生的事,简直可以写成一部长篇小说了。
作者不才,已将这些素材整理成一本不成器的小说,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作者,进主页阅读作者的前一部小说《债》,里面讲述了白家的前世今生,和白斌的创业史。
不胜感激!
这里只简单地概括一下。
先说白伟志和陈丽梅的死因,他们是自杀的。
去年夏天的一个夜里,猫头鹰叫个不停,瘫痪在床的白伟志,让神志不清的陈丽梅,把家里所有的药拿出来,泡了两杯水,夫妻双双殒命。
不久后,白武伙同两个骗子坑害白文,逼得白文走投无路,开上车,拉着三个人,飞进了人工河,四个人同归于尽。
白文留下一个女儿,由白斌和吴小异带着,秋天就能上小学了。
也许死了的,才是最好的吧,得知姐姐已不在人世时,陈子荣脑海里那个蓬头垢面、淌着鼻涕、浑身酸臭的姐姐华丽转身,又变回到如照片上一样年轻美丽了。
他的心一阵绞痛。
他不相信这是事实。
“不,不可能的,她不会死的。”他喃喃地说,拼命地摇着头。
所有的人都黯然伤神,默不作声。
“白斌,你是骗我的吧?”陈子荣眼神痴呆地望着白斌。
“舅舅,”白斌安慰道,“想开点吧,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是解脱。再过两个月,就是他们的忌日了,到时候去给他们烧点纸。”
“不,不烧纸钱,我有的是钱,我要给他们真金白银,他们一定没死!”陈子荣忽然站起身,过去推开那道紧闭的门,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床边的衣架上,挂着两件婚纱,一件是白色的,一件是红色的。
白得纯洁,红得热烈。
床头的墙壁上,挂着白斌和吴小异的巨幅婚纱照。
白斌和吴小异跟了过去,白斌正要出言相劝,被陈子荣的双手抓住了左右肩膀。
“她为什么要自杀?”
白斌苦笑一声,后退一步,挣脱开陈子荣的双手,倒吸了口凉气,心想,手劲真大。
“舅舅,你先坐下吧。”他把陈子荣拉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去饮水机上接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喝点水冷静冷静,这种事是不太好接受。”
陈子荣兀自在质问:“你告诉我,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白斌笑笑:“也许他们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吧。一个人要想活着,有时可能活不下去;一个人要想死,却谁也阻止不了,我们尊重他们的选择吧。”
“一定是你们!”陈子荣突然站起,面目狰狞,提住白斌的领口,“一定是你们虐待她了,她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走这条路的,是不是?”
白斌笑笑:“随你怎么想,我不想解释。”
吴小异扑过来,双手抓住陈子荣的手,喊道:“你放开他!”
陈子荣不理她,兀自怒视着白斌,气喘如牛。
白斌说:“小异,你下去吧,快中午了,你也该忙了。”
他的领口被陈子荣扯住,喉管通气不畅,声音有点哑。
“我不下去!”吴小异吼道,“我跟你上来,就是怕你受欺负,果不其然!不出气的烟锅子,什么事都得你老婆替你出头!”
然后又冲陈子荣吼道:“你放不放?”
陈子荣仍然不理他,仍然怒视着白斌。
“不放我咬了!”吴小异说着,张口欲咬陈子荣的手。
陈子荣终于放开了白斌,顺势一推,白斌向后跌出两步,正要上前,吴小异挡在了他面前,指着陈子荣说:“我尊敬你是长辈,不想骂你,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我们虐待你姐,你去你姐坟头上问问,当年她和老白是怎么虐待白斌的?”
“别说了,小异,没必要。”白斌把手搭在吴小异的肩头,想把她推在一边。
吴小异扎稳脚跟,扭了扭身体,甩开白斌,回头喊道:“我就要说!凭什么不说?为什么没必要?为什么要当这个大冤种?”
转回头来面对着陈子荣:“当年老白那个老糊涂一直以为,白斌他妈给他戴了绿帽子生的白斌,把他妈虐待死了,又虐待他,骂他是野种,你姐跟上他,也从没给过白斌好脸色看。白斌是穿着他姐的女装长大的,你姐做为继母,连身新衣服都没给他买过,他每天放学回家,还得洗锅刷碗做家务。后来老白瘫了,你姐疯了,整整六年,都是白斌端屎送尿伺候他们的!”
听到“野种”两字,陈子荣心中一痛,如果他和姐姐不是“野种”,就会像别的孩子一样,在父母的关怀下长大,姐姐也不用嫁给老白这个比她大十几岁的二婚男人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这种结局。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拳头顶着嘴,极力克制着情绪。
吴小异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是老白后来觉得,白斌越来越像他了,就委托人去医院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证明,白斌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良心发现了,没脸活在世上了,才走了这条路,临走时拉上了你姐!”
她朝着窗外一指,“你到镇上打听打听,你姐和老白以前是怎么对白斌的,白斌后来又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们拉下二百多万的饥荒,也都是白斌还的,还把你姐的两个孩子抚养大,你现在跑过来兴师问罪,还有良心吗?这七年,白斌活得生不如死,你们娘家人在哪呢?怎么不来一个?”
“好了,别说了。”白斌上前来,搂住吴小异的肩膀,“舅舅,确实是这样的,这些年,如果不是有小异,十个我都死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要面对现实。”
苏影也说道:“陈总,白家一出事,我就认识白斌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还给他写过报道,他一步一步走来,比任何人都难!开始去菜市场捡菜叶、卖菜,后来摆地摊、卖鞋垫、送财神,后来又把生意做到了全市十几家影院,现在又把羊绒衫卖到了全国各地,才二十来岁的人,未必不如你这个老总强。”
停顿了一下,见陈子荣没反应,接着说:“陈总,我不怕你恼,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真要是惦记着这个姐姐,就不会今天才来了!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小白和赵小禹身上,他们绝对不是你这种做法。你是小白的舅舅,是赵小禹的大哥,是梅荣集团的老板,是成功人士,但是在为人处事方面,你和他们差得远呢!”
又冲白斌笑道:“小白啊,你得向你那个小舅舅好好学学,他和你一样正直,但不像你这样,老受这些窝囊气,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如果受气了,当天不还回去,晚上就连觉都睡不好。你俩以后合作吧,相互取长补短,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我看好你们!”
又挥起拳头,在眉目含笑的安于心肩膀上捣了一拳,“讨厌!你看什么?怎么一提赵小禹,你就用这种眼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