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都受的外伤,只要不感染,好好养伤就行,有你姨父照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现在恢复得好好的。
至于你请我们过来治疗的那几名患者,已经有两人出院,就是情况最严重那位女子有些麻烦,之前好转了一段时间,最近几天情况又出现了反复。
我这次也是为这女娃的病专门赶来的,从金匮要略中选了方子为其施药,可惜这方子,还是未见什么疗效。”
林默听了,插话道:“外公,会不会是方子有什么问题?”
林默这话一出,张绍先脸色顿时就黑了,怒道:“说什么屁话,方子能有什么问题?”
见到张绍先怒容,林默后知后觉,想起这金匮要略,好像属于东汉医圣张仲景所着巜伤寒杂病论》内一部,顿时暗道不妙。
因张仲景是史上医圣,又同是张姓,张家一直拜其为祖师爷,质疑人家祖师爷,张绍先能不愤怒的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林默,他虽跟张绍先学过一点中医知识,但因巜伤寒杂病论》传至今日,内里很多方子已无太大疗效,并没在他学的范围内。
好一番认错,林默才让张绍先气消了下来,道:“金匮要略那是祖师爷,集中医先贤几百年之智囊汇编成书,能被记录其中的药方,都经受了岁月的检验,没疗效的可能性不高。”
这个说法,林默还是认可的,毕竟中华上下五千年,能在史上留下名号的没多少,更别提能被尊为圣的人了,肯定不会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
不过现今《伤寒杂病论》中的不少药方不见疗效也是事实,林默推测,大概率是传承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
像当时还未出现印刷术,书基本靠人抄写,过程中难免不会出现错误,而错误随时间积攒得越来越多,像道德经传至今日,不知已与原版差去了多少。
亦有可能是时代更迭,当年书中所记药材因更名等原因与现今出现差别,也可能是今中医施药理念与当年有别等等。
既然人能被尊为医圣,其所着所记之药方,可能有时代局限,但在今天成了疗效不显之方,可能性有,但出现这么大差异的可能性也不大。
“不错嘛!能说出些所以然来了……”
听了林默分析,张绍先夸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对中医,也就知道点皮毛了,这些原因是存在,但绝不是主因。
中医传承,靠的不止书本,还有一代代的传承,医书的作用更多的是参考,实际施药中,还得靠医生的经验。
而在此过程中,若出现抄录错误,很容易出问题,这一方面会让抄录者格外谨慎,另一方面也容易发现错误并纠正。
部分中药材名称,随时代变化而改变确实存在,不过在很多古籍医书中,是有迹可寻的,至少目前如我这样的人,并不至于受此因素影响。
至于中医施药理念,确实随中医上千年发展而作出了改变,但记载的那些药方,曾经有效过,我们如实按方抓药,可能会因个人因素无法使药效达到最佳,但还不至于没什么疗效。”
见张绍先将他分析的几种可能一一否决,林默好奇道:“外公,你能分析成这样,应该也对原因有过探究吧?那有没有找到这些方子真正失效的原因。”
见林默有兴致,张绍先也乐得说一说,道:“我确实有过思考,甚至进行过深入探究,你分析的这些可能,我曾经都有考虑过。
甚至连古今药材产地不同的影响,我都实践过,收集翻阅古书古籍,从中寻出部分药方中药材的原产地,再费一番功夫收集、古法处理药材,可惜还是一样。
不过经过这些年悉心研究,我又发现了一个可能,而且很可能是真正原因,那就是度量,也即药方剂量出了问题。
现今汉方使用的剂量,是明代李时针所考证的,但明距汉已是千年,中间又历经汉末三国南北朝及五代十国两个混乱时期,汉代度量早已失传,难以考证,致使汉方失效。”
张绍先所说度量,也就是斤两了,虽说始皇一统度量衡,但华夏大地上,各个朝代王国基本都各自规定了自己的度量衡。
张仲景所在时期,是公元二百年左右,距近一千七八百年,中间历经多个王朝,各自规定的度量衡都有差别不说,东汉未年的五胡乱华与唐末的五代十国,更是使度量考证,无从着手。
不过林默还有个疑问,于是问道:“外公,既然你已经找到原因所在,那怎么不重视厘定汉方的剂量呢?”
“那有那么容易……”张绍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依据的情况下,我只能在目前剂量下进行少量调整,但可能偏差的实在太大,这种调整基本无效。
若是随意进行大调整,那就是对患者的不负责,很多患者,我可用其他方式方法来救治,采不采用汉方并不是必须的,若我自已也束手无策,那也不保证汉方就一定能够起效,所以……”
林默听明白了,外公这是卡在了以人做实验的道德考量上,虽说实验成功,有可能救治更多患者,但那是建立在侵害试验患者健康乃至剖夺其生命之上。
这是正确的考量,而且是每个医生都该有的诀择,不然后世也不至于对新药研究实验做严格规定,要是随意就能进行,那还真不知是救的人多还是害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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