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帅大脑唰地一片空白!
头皮都麻了。
他机械地问:“我妈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靳崇山语气沉重,“你妈自杀了,吃了一把安眠药,幸好发现得及时,已经送到医院洗胃了。”
靳帅还是难以相信,“真的假的?我妈那么惜命的人,平时剪个指甲都怕剪到肉,怎么舍得自杀?她胆子又小,怕这怕那,最怕死了。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吓唬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脑子太乱了,他停不下嘴。
“不是骗你,千真万确。我巴不得你在加州和华锦快点生孩子,怎么可能撒谎催你回来?”
靳帅这才找回点理智,“也是,你等着!我马上回去!一定要救活我妈!”
“好好,医院地址发你手机上,你别太着急,你妈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靳帅应了声,挂断电话。
他看向顾华锦,“我得回去了,我妈出事了,抱歉,不能陪你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顾华锦叫住他,“临时订票来不及了,我给你安排公司的商务专机吧,加州这边短时间内就可以起飞,中途再转机,尽快把你送回去。”
“好的,谢谢。”
顾华锦拨了内线,吩咐助理马上安排。
行李和证件还在顾家,靳帅和顾华锦坐车回去取证件。
靳帅神色不太好。
到顾家取了行李就走。
在庭院里碰到顾峥嵘,他也只是冲他敷衍一笑,话都忘记说了。
商务专机很快到位。
靳帅拉着行李箱朝飞机走去。
要登机时,顾华锦帮他整了整衣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好。”
“注意安全。”
“好。”
顾华锦伸出手臂,很用力地抱住他,抱了足足一分钟之久,才松开,冲他挥挥手,“再见。”
“嗯。”
靳帅转身就走。
走出去两步,靳帅又倒回来,更加用力地抱了抱顾华锦,“等我。”
顾华锦没说什么,只是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目送商务专机飞走。
顾华锦返回家。
顾峥嵘正在花园里浇花,看到她,问:“帅帅出什么事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他妈自杀了。”
顾峥嵘面色一变,手里的喷壶差点掉到地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出声道:“放在从前,爸爸不会说什么,可现在人命关天的,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顾华锦深吸一口气,“我会慎重考虑。”
十多个小时后。
靳帅抵达岛城。
来到当地最高档的私立医院。
靳太太已经转回病房了,正躺在床上输液。
原本保养得细皮嫩肉的脸憔悴,苍白,虚弱不堪。
见惯了母亲珠光宝气,花枝招展的样子,头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靳帅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叫了声“妈”,下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靳崇山忙对他说:“儿子,别担心,你妈已经脱离危险了,再住几天院就没事了。”
靳帅长长地松了口气。
听到动静,靳太太缓缓睁开眼睛,瞅着靳帅,有气无力地嗔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靳帅蹙眉,“干嘛闹自杀,年纪也不小了,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靳太太瞪他一眼,扭头看向靳崇山,“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儿子不孝,老公胳膊肘往外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下次我直接跳楼算了,一了百了!”
靳崇山一声不敢吭。
靳帅抬手按了按胀疼的额角,“您累不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死要活吗?”
靳太太翻了个白眼,“你累不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找个大十岁的老女人,玩玩就罢了,你还要和她结婚!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说我吗?说我找个爹一般的老公,生的儿子,找个娘一般的老婆,上梁不正下梁歪!”
靳帅无语,“不可理喻!”
“你和顾华锦分手!现在就分!”
“妈,您能别闹吗?我爱华锦,不可能和她分手!”
“不分是吧?好,我让你不分!”靳太太一把扯下手背上的针头,跳下床,就朝窗台蹿过去。
动作敏捷得不像刚洗完胃的人。
靳崇山急忙上前,拦腰抱住她。
靳太太挣扎着,伸着手和腿往窗台上扒,嘴里喊着:“别拦我!让我去死!养儿子有什么用?就是来气我的!我现在不死,以后也会被活活气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就让我跳下去吧!我死了,就不用受这些窝囊气了!”
靳帅走到她面前,弯腰将她从父亲怀里抱出来。
像抱小鸡一样,把她抱到床上,拉了被子盖到她身上。
拿手按着她的腿,不让她动弹。
靳崇山也忙过来哄靳太太,“孩他妈,别闹了,一把年纪闹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靳太太气喘吁吁,“我们家笑话还少吗?儿子找个大十岁的离异老女人,我被全岛城的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靳帅道:“您别自以为是了,全岛城的人都很忙,没时间去戳你脊梁骨。”
靳太太说不过他,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你给顾华锦打电话,提分手,现在就打!”
靳帅烦躁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妈,求求您老人家,做个好人行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妈妈也是为你好。你娶个大十岁的老婆,全岛城的人都会笑话你!女大男小,婚姻不会幸福的!”
靳帅怼道:“男大女小,婚姻也不一定会幸福,幸不幸福跟年龄没关系。”
靳太太气得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粗气。
靳崇山连忙朝靳帅使眼色。
那意思,先答应着,使个缓兵之计。
靳帅意会,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顾华锦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
靳太太道:“开免提!”
靳帅打开免提,问顾华锦:“在工作吗?”
“对,阿姨怎么样了?”
“洗过胃了,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我就放心了。”
靳太太朝靳帅挤眉弄眼,示意他快说。
可是“分手”二字,太过沉重,哪怕是缓兵之计,靳帅也说不出口。
靳太太忽然抓起输液的针头,就朝自己脖子上比划,“帅帅,你不说,我就扎死自己!你要相信,一个人如果真想死的话,会有一万种死法,我说到做到!”
靳崇山赶忙从她手中夺掉针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靳帅看着狼狈而狰狞的母亲,深提一口气,硬着头皮说:“华锦,我们分手吧,我妈以死相逼……”
手机里安静了几秒。
很快传来顾华锦的声音,“好。”
靳帅意外,“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
顾华锦无声地笑了笑,“我说过,你若不离,我就不弃。你想离开,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放手,绝不纠缠。”
靳帅心里有点难受,“你不难过吗?”
“还好,时间会治愈一切。”
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感情。
靳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保重。”顾华锦轻轻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靳帅的心脏蓦地下沉,像不停下陷的地壳,一点点被咸涩的海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