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徐时微微皱起眉,问。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后,答道:“你找塔西是吧?我是县派出所的,他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晚点我让他回你。”
徐时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从塔西受伤住院至今已有十天左右了,他早该出院了。如果说,在医院的时候,县派出所安排了人守着塔西,算是合理安排的话,那塔西出院之后,县派出所的人还跟着就有点不太正常了,最关键是,怎么样的情况下,塔西的手机自己不能拿着,却在警察的手里?
而且,这之前,塔西突然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这事,透着些不寻常。
“怎么了?”旁边秦真真见他挂了电话后神情有些凝重,便开口问道。
徐时放下手机,摇头道:“没什么。”
秦真真看了他一眼后,没再多问。伸手把快烧完的烟摁进烟灰缸后,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沙发上的衣服是给你准备的,你试试看,要是大小不合适,就让袁叔拿去换。”她边说,边头也没回地走进了洗手间。
徐时抬眼瞧向旁边的沙发,那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衣服。黑色的Polo衫,休闲而又带着几分正式,修长的直筒休闲裤,一看就不便宜。
徐时试了一下,大小不能说正好,只能说十分合适。
他刚穿好,秦真真就出来了。看到他后,眼睛一亮,挑着眉吹了下口哨:“应该再给你配一副眼睛,金边的那种。”说着,她走到了徐时身前,抬手帮他理了理衣领。理好后,手却未收回,轻轻搁在那,像是搂着他的脖子一般。
她仰头与他对视着,幽沉的目光里,都互相望不到底。
徐时伸手虚握住她的腰肢,柔软而又有力。
“伤口换过药了吗?”他忽问。
秦真真蓦地收回目光,而后松开手,身子轻轻一扭就挣脱了他的手,退开后,才平静回答:“换过了。”说着,绕过他就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先下楼,你洗漱好了下楼开饭。”
徐时回过身看着她走出卧室,带上门。而后,低笑了一声。
……
九点还差七八分钟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这西北的雨就是这样,有一阵没一阵。
秦真真把车停在了一家茶馆门口。
这茶馆在老城区,周围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房子,茶馆的装修布置也看着年纪不小了。
“走吧!”她盯着茶馆门头看了一会后,招呼了徐时一声,就开门下车。徐时紧跟其后。两人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眉目不善,恶狠狠的目光扫过徐时二人后,落定在秦真真身上,道:“他不能进。”
秦真真冷着脸:“洪叔说的?”
男子回答:“洪叔只提了你,那就只能你一个人进。”
秦真真呵地笑了一声,接着道:“你再去问问,我在这等着。”
男子不肯动。
秦真真冷眼瞧着他。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男子退了一步,转身进了里面。不多时,他又重新出现,扫了一眼徐时后,让开了门。
秦真真带着徐时,大步走了进去。
这茶馆共有两层楼。一楼是大厅,除了他们刚才见到的男人外,还坐着十来个人,一个个看着都不是善茬,显然都是洪叔带来的人,至于工作人员,却是一个也没看到。
楼梯在吧台后面,狭窄的木制楼梯,一踩上去,就嘎吱响。
转过拐角,目光顺着陡峭的楼梯往上,就能看到上面楼梯口,还站着一个男子,手里明晃晃地拿着枪,毫不遮掩。
看到秦真真带着徐时上来,人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让开路。
“洪叔说了,你带来的人,得搜身。”男人说道。
秦真真毫无异议,道:“可以!”说着,就侧身示意徐时上前。
徐时也没意见,上前主动张开手,让他搜了身。
自然,他也搜不出什么。
男人对于什么都没搜到,有些意外,皱着眉盯着徐时,刚要说话,秦真真不耐烦地出了声:“还没好?”
男人看了看她,终究还是有些怵,犹豫了一下后,让开了路。
洪叔在临街的包厢,窗户外正对着他们的车,显然从秦真真把车子停下开始,就已进入他的视线。
看到秦真真和徐时进来,洪叔在徐时身上扫了一眼,就看向了秦真真,甚至连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就开启了质问:“朱劲呢?”
秦真真挑挑眉,也不急着接话,慢慢悠悠地在他对面坐下,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和徐时倒了一杯茶,这才开了口:“洪叔,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是什么人,都清楚,装模作样的话就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了,直接点吧。朱劲呢,已经死了,是我杀的,至于为什么杀他,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忌讳就是谈感情。所以,我也不打算跟你谈感情。这次的事情呢,朱劲既然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我就一个条件,接下去的三天内,陶县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希望你不要插手!”说完,她拿起杯子吹了口气,开始品茶。
洪叔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嗤笑一声,道:“真真,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真以为如今塔爷重用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怎么会?”秦真真接过话:“我从来没有这样以为过,何况,洪叔你不是才出过手吗?当然,我刚才说了,我也只是‘希望’你不要插手,你要是不想配合,也没关系。我们走着瞧便是了。我想,到最后输的也未必是我!”
“威胁我?”洪叔冷笑着。
秦真真抬眼盯住他,神色突然无比认真:“对!威胁!你为什么想杀我,我很清楚。但我现在没死,这就是我的威胁!洪叔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洪叔死死盯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没能接话。
但,他就这么妥协了?
自然不会。
忽然,他就放松了下来,哼一声后,目光突地就落到了徐时身上,幽幽道:“不想让我插手可以,我也有个条件。”
秦真真眉头一皱。
“他留下,你走。朱劲的命,总得有个人还吧!既然是他开的枪,那他来还,合情合理,你说呢?”话落,他就又瞧向了秦真真,冷冷的目光里,已没了刚才的愤怒和憋屈,只剩下了轻蔑和笃定,也不知他笃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