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天跳下车关上了车厢门,找来两把大型挂锁锁住了车厢门,然后把两把锁的钥匙交给了曲小姐,最后朝着人群周围的黑衣大汉挥了挥手。
三四十个大汉“呼啦啦”一下都跑到那辆敞篷的卡车旁,迅速攀爬了上去,然后双手紧紧抓住了车厢挡板的边缘。
看到主人家准备动身了,拿到红包的民工,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大半。
储教授呆呆地站在那里,就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失魂落魄地盯着那已经上了锁的车厢门,一动不动。他身旁的学生连续叫了他几次,才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过来。
回过神的储教授,带着那一帮学生,顺着人民广场边的步行道缓缓离去,一边走一边难舍地回着头。
曲小姐手里拿着钥匙对着我和毛红军摇了摇,笑着说道:“财神爷”,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要走了的呀!
马上要走了!她们马上就要走了!我默默地看着满面喜色的曲小姐,心里五味杂陈。
毛红军黑着脸,默不作声地转身带着另外一个警察,朝着开始停放在路边的那辆汽车走去。
曲小姐微微一愣,她疑惑地看了毛红军一眼,跟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又对着我说道:“财神爷”,我走了!有机会再见的啦!
说完,她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钻进了身后的一辆小汽车中。
杜海天则带着几个人坐到了另外一辆小汽车里,发动车辆带头开走了。那辆拉着黑衣大汉的卡车紧随其后,再接着就是那辆箱式卡车,曲小姐的汽车在最后殿后。
几辆汽车排成一列开走了,带起一阵风刮过我的脸庞,让我感觉刚才就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曲小姐她们似乎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当着我们的面把“观音堂”的小观音就这么运走了。我所期盼的那些情节都没有出现,哪怕是师父从万佛寺里跑出来阻止一下的戏码,都没有发生,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呆呆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辆,心中想道:曲红霞把东西都已经运走了,师祖“鬼手”汪洋还能够阻止她吗?!
我正在兀自发愣,就听见天上传来“嘎”的一声,我抬头一看,好像有一只黑色的鸟,从曲小姐她们的车队上方掠过,跟着飞向了万佛寺的方向,似乎钻进了人民公园的哪片树林里,不见了踪迹。
鸟?!黑色的鸟?!我突然想起了祖师尧,那只黑鸟会不会就是祖师尧的?!
我正试图看清那只鸟到底飞到哪里去了,就听到汽车发动机一声轰鸣,毛红军的汽车朝着远去的车队,追了上去。
我一愣,连忙追上去大声喊道:毛哥!毛哥!
不知道毛红军有没有听到我的喊声,但是汽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唉——!我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毛红军现在跟着她们又有什么用呢?!曲小姐既然有合法的手续,她就不会怕你跟着。
看到没有热闹可看了,剩下的人群瞬间散了开。
马路边变得空空的,我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我抬手看了看手表,马上六点钟了,最后一趟班车已经走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我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七星楼”宾馆,心里暗道:难不成今天还要在这里耽搁一宿吗?!得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我跑向人民广场上的那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告诉老妈我明天才能回L县。
我没有提其他事情,只是说我去见了唐子骞,花费了一点时间。老妈在电话里不停地叮嘱着要注意安全,要注意安全!我只好不停地应着,保证明天一定回家。
挂断电话后,我正准备往“七星楼”宾馆走,抬头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脚步匆匆地从我眼前走了过去。
咦?!那不是储教授吗?!他刚才不是带着学生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愣了一下,朝他身后一看,没有看到其他人跟着他。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呢?!
只见储教授望着头,似乎非常焦急地穿过广场,疾步朝着人民公园的方向走去。
储教授!我大声喊道。
正在行进中的储教授似乎被我这一声喊叫给吓了一跳,他身子一抖,紧张地扭头一看,发现是我,似乎又松了一口气。
跟着,他朝我招了招手,我连忙跑上前去,他看着我笑眯眯地问道:李肆瞳,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看着储教授脸上的笑容,我感觉他笑得有些勉强。
或许是因为“观音堂”里的小观音被曲小姐搬走了吧!我有些难过地说道:储教授,我下午到省公安厅把整个情况都跟唐厅长说了!
哦——!储教授又勉强地笑了一下,他的神色似乎非常焦灼,好像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漫不经心地对着我说道:说了就好,说了就好!
他一边回应着我的话,一边不停地朝着人民公园的方向张望着。
储教授看着怎么这么奇怪呢?!我满腹疑惑,但还是接着说道:储教授,唐厅长已经做了一些安排,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我这边才说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把东西给拆下来运走了!唉,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把那个小观音给追回来?!
储教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没事,没事!本来那也是别人的东西!
呃?!我有些发懵,今天中午他的态度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只听见储教授,又朝我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李肆瞳,不好意思,我有个东西落在公园里了,我得马上进去找一下,不然等闭园了就麻烦了!
储教授说完,匆忙地走向人民公园,在门口售票处又买了一张门票闪身进了公园。
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掉了,让他这么着急?!我暗自嘀咕了一句。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入口,摇着头,回到了“七星楼”宾馆,重新开了一个房间。
拿着开好的房间钥匙,我再次走出“七星楼”宾馆,找了个小饭馆吃了点晚饭。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心里想着今天早点睡觉,补一补昨天欠下的瞌睡。
可刚一迈出小饭馆的门槛,就一眼瞥见路边走过来三辆人力板车,每一辆板车上都堆满了废铜烂铁之类的杂物。
可能是由于货物太重,三辆板车的车夫肩膀上都挎着拉绳,低着头,双腿像上了发条一样,在地上拼命地朝前蹬着。三辆板车排成一字长蛇,缓缓地朝马路前方蠕动着。
我的目光紧盯着那几个拉着板车的车夫,心中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些卖苦力的民工,心中一阵感慨,他们用艰辛的汗水换取微薄的收入,这不正是生活最真实的写照吗?!
我正兀自感慨着,突然从最后一辆板车后冒出来一个又黑又壮的年轻人。只见他朝前面吼道:陈师傅,停一下!忙了一整天了!刚好这儿有个饭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
好嘞!拉着第一辆板车的车夫大声应着,跟着缓缓停稳了下来,后面的板车也跟着缓缓停了下来。
那位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拿着东西跑前跑后地用东西撑着板车,生怕板车滑了。
我站在路旁,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如黑塔一般又黑又壮的年轻人,一时间竟然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