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秦的话,张沈飞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哦,这个啊,这是我被任命为削皮刀厂厂长的文件。我之前的档案不是在咱们厂里??今天过来就是专门处理这个的。”
削皮刀厂在建立之初曾经隶属于轧钢厂。
后来因为在外汇中作出了突出贡献,在一九五六年就独立了出去,成为了一个由外贸部和冶金部联合管理的新厂子。
工厂整体规模不大,但生产的产品仅供出口赚取外汇。
这些年虽然我国钢铁很是缺乏,甚至在大力推广炼钢的时候,闹出了一些常识性的错误,乡下一些地方甚至把铁锅锄头,铁制农具等都拿来融钢。
后来钢铁没有弄成,那些农具和吃饭的家伙事儿也废了。农业和工业上都曾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但因为外汇对我国的意义更为重要,刨丝削皮器厂反而一直安稳生产,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阵风刮过之后,张沈飞设计出了削皮刨丝器二点零版,除了能够削皮和刨丝之外,还加入了刨片,切狼牙形状土豆的功能。
对于爱吃土豆的某些西方国家而言,这样的产品显然更受欢迎,削皮刨丝器二点零版在外汇中大放异彩。
这些事情不是秘密,轧钢厂的工人们基本都知道。
这会儿听到张沈飞的话,老秦点点头:“这削皮刨丝器厂能够成立起来都是大飞你的功劳。
后来能够发展壮大也是靠你研究的削皮刨丝器第二代。
你毕业之后去那里当厂长也是理所应当,你一手种下的种子,总不能让别人摘果子不是?”
“只不过,只不过你以前在轧钢厂就是副厂长,现在进了刨丝器厂当厂长,总觉得职务上好像……好像有点不对劲……”
虽说从表面上看,张沈飞从副厂长变成了厂长,好像是升迁了。
但是轧钢厂可是万人大厂,而那削皮刨丝机厂总共也就三百多号人,从规模上来看,比轧钢厂可差远了。
轧钢厂有些比较大的车间,都有一百多人呢。
老秦和老董对视一眼,都觉得张沈飞这一波有些亏了。
心中暗道张沈飞到底是年轻,小事上看着精明,到了大事上还是有些拎不清。
唯有张沈飞本人不以为意。
他在一周之前已经去外贸部报到,现在分到削皮刨丝工厂去,也是因为这个厂子的产品只供外贸,经常需要去外地,甚至港城之类的地方出差,参加产品交易会什么的。
一个幌子而已,不管是什么职位都无所谓。
对张沈飞来讲,外贸部的工作才是关键。
要知道一九五四年,他在怂恿陈雪茹扩大绸缎庄规模,将固定资产做大十几倍的时候,打的就是风起之前把小富婆弄到港城,带着捞到的那些财产,重新开启新的事业的打算。
只是从当时他的想法来看,小富婆远走港城之路有着层层关卡需要打通。
说实在的,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这些年也一直在想办法打通去港城的关节,只是一直不得其所。
没想到,
就在他迷茫之际,从未见过面的大舅居然带来了意外之喜。
张沈飞明白,自己靠着大舅的面子进入外贸部之后,想将小富婆带到港城将会变得简单许多。
就算自己做不到,大舅也肯定能做到。
而后续,
陈雪茹携带着大量的资金到了港城之后,只要有大舅的帮扶,想必商业版图的开拓也会容易不少。
陈雪茹十几岁就开始经营绸缎庄,《正阳门下*女人》电视剧中,改革开放之后,她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
现实生活中,这些年陈雪茹将绸缎庄经营的也是有声有色。
张沈飞相信她的能力,只要把小富婆带到经济腾飞时代港城,小富婆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惊喜。
而现在,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马上入职削皮刨丝机厂。
并且让陈雪茹将资产换算成金条或者其他在港港城可以流通的财物。
待到合适的时机,为小富婆创造出合适的出逃条件和契机,立刻便可以带着小富婆过河奔向另一个天地。
当然这些事情张沈飞跟老秦和老董都说不着。
他只是跟两人打着,哈哈,告诉他们自己即便去了削皮刨丝器厂,级别上也不变,依然属于副厅级干部。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不少单位都存在着官大职小或者职大官小的情况。我这也算是赶了把时髦……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人民服务嘛。”他打着哈哈。
跟两个门房凑在一块抽了一根烟,双方在一起聊了聊门房工作之辛苦之后,张沈飞扔掉已经抽完的烟蒂,用脚拧灭掉。
“您看看您都这么大个领导了,还这么有素质。”老董跟张沈飞的关系不如老秦跟他那么好,习惯性逮住机会就要溜须拍马。
“嗐,您这马屁拍的有点僵硬。”张沈飞哈哈大笑。
然后看了看腕子上戴着的梅花牌手表,又说道:“得,都这个点了,我得赶紧进去办事,不跟您二位聊了。
那啥,等有空的时候咱们一起喝酒。”
“没问题呀,我们俩随时都有空。就是得看您这个大忙人的时间。”老秦和老董异口同声的说道。
双方就此别过,张沈飞信步走进轧钢厂。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厂子里的闲人不多。但只要遇上了,全都跟张沈飞打着招呼。
“张厂长,您回来啦??”正在扫地的保洁阿姨说。
“听说您毕业了,这是要重新回咱们扎钢厂上班了吗??”一个在巡逻的保卫科人员凑了上来。
“肯定是的,你瞧瞧那手里还拿着档案袋呢。”跟他搭档的人来了句。
“太好了,张厂长,您要是回来,咱们搬家的事情就有着落了!!!”一个出来撒尿的工人凑上来。
“我听集资房项目部的人说,年后情况已经好转,再过几天工地就能动工了。”
“看来张厂长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回来的,有您回来作阵,我们大家都放心。”
“这房子可让我们等了太久,可只要能住新房子,什么都值。”
“我已经又攒了点钱,房子到手我就买一张大床……”
四九城人对房子的执念,已经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一群人围着张沈飞,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张沈飞当然也明白,众人急切的心理。
集资房项目由他一手推动,虽然这三年期间因为某些不可抗因素停工,但是厂里已经决定重启了,虽然他本人已经不再负责这项工作,但是项目已经捋通顺。
顶多一年的时间,大家就能搬进新房里。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总的来说,也算是不负众望。
跟工人们聊了几句集资房的情况之后,张沈飞走进办公楼,把该交接的交接好,十点半的时候,起身就去了刨丝器厂。
刨丝器厂的厂长,以前由杨厂长代为担任。
后来厂子归冶金部和外贸部共同管辖之后,厂长则是由现任冶金部副部长温同志兼任。
温副部长在冶金部的工作繁忙,但好在刨丝器厂业务单一,并不需要他费什么神,每个月只抽空过来个两三天,简单处理一下堆积的公务也就够了。
今天知道张沈飞要过来报到,温部长专门在办公室等。
咚咚咚。
“请进。”
吱嘎一声门响,张沈飞走了进去。
看到对方出现,温部长脸上挂上笑意:“张沈飞同志,欢迎你学成归来!!!
以后啊,刨丝器厂的这一摊子就交给你费心了。”
“温大哥,您客气了,我对这个厂子是有感情的,这里面有着咱们俩的心血,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张沈飞笑得很是质朴。
面对跟自己一伙儿的上位者的时候,他总是表现的格外乖巧
“来,坐坐坐,知道你爱喝茶,我提前让秘书给你泡上的上好的金骏眉,你尝尝。”温部长示意张沈飞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在单人沙发上,温部长笑眯眯的看着张沈飞:
“沈飞啊,你说这日子过得多快,我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刚进入轧钢厂不久,还是个宣传科干事。
那时候我在部里头职位也不高,只是一个处长。
那时候国家刚开始进行工级认定,我被派到轧钢厂当评委……”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部长也才四十多岁,还是一个正处级干部。
一晃眼,十年已经过去。
他的头上已经染上白发,压在鼻子上的眼镜,度数也就越来越深。
开始回首往事,张沈飞眼神也变得恍惚:“可不是嘛,我还记得易中海的七级工就是您来亲自给评定的。
那可是我们厂第一个七级工啊,易中海当时牛叉哄哄,简直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高兴??”温部长忍俊不禁,“一开始他是挺高兴的,七级工嘛,一个月的工资都有八十多!!!
只是,只是他这人生中唯一的高光时刻,还没有享受几分钟,就被你小子给打断了。”
“当时大家全都一窝蜂的去看你发明的削皮刨丝机,哪有人还在意易中海这个七级工???
我还记得当时易中海气的脸色铁青,手都抖了。”想起往事,张沈飞脸上也止不住的笑。
“那个易中海现在还在轧钢厂吗?应该已经快要退休了吧???”温部长偏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
“已经五十多岁了,再有个五年左右差不多就退休。”张沈飞想了一下,易中海今年应该在五十六岁左右。
“你们俩关系挺好吗?知道的这么清楚?”温部长有些诧异。
张沈飞以前可是轧钢厂的副厂长,厂子里有那么多的工人,虽说七级工,八级工不多,但也得有几十个。
张沈飞居然记得清楚哪个工人什么时候退休???
张沈飞并没有解释自己和易中海住在一个院子,听到过他跟二大爷谈论退休的事情。
只是淡淡地装了个b:“高级工人就是咱们工厂的财富,咱们这些当领导的,多关注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温部长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沈飞,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们院何师傅也挺熟的?”
何师傅??傻柱吗??
张沈飞回过神。
温部长点点头:“前几年有一次我请大家吃饭,你们厂杨厂长把何师傅带到了我们家帮忙做饭,后来我们两个一见如故……
这几年只要有需要,我都会请他去我们家做饭。
哦,对了,我们俩还在一起下棋,偶尔也聊点儿民生什么的。
我听何师傅说,他跟你,还有易师傅全都住在一个院里……何师傅还说你跟易师傅关系不太好,老想方设法的挤兑人家。”
啊,这个……
张沈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不容易装个b,怎么还被拆穿了呢??
“你这小子……以前嘴里就没个谱,现在眼瞅着要三十了,还是这么没个正形。”揭穿张沈飞后,温部长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我这不是跟您关系近才这么说吗?要是跟外人,我可不会这么没溜儿。”张沈飞找补一句。
两人扯完了以前的事情,又开始扯其他的,半天都没说到正事儿。
眼瞅着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张沈飞有点憋不住了:“温大哥,你要不跟我交接一下工作啊??”
“这有什么可交接的?削皮刨丝器厂又不是你们轧钢厂。这地方总共也就三四百号工人……你能在轧钢厂当副厂长,这边的事情还不是手拿把掐??”
“走吧,要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先去食堂吃个饭,完事儿我就要回冶金部取,下午你自己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有什么不懂的就找刘秘书。”
温部长满脸坦然的说完之后,首先站了起来。
这?这么随意的吗???虽然是个三四百人的小厂,但好歹也是处级以上单位啊。
厂长的交接工作居然这么的朴实无华吗?
张沈飞怎么觉得自己就跟进了黑工厂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朝着后面的食堂走去。
削皮刨丝器厂规模小,食堂也只有一个,但据温部长说,这里的师傅做菜水平很高,跟傻柱不相上下。
“南师傅论做小炒的手艺跟傻柱是差不多的,但是他做大锅菜的时候,比傻柱更多了一份用心,所以厂子里的工人们都挺喜欢他。”温部长解释道。
他经常去轧钢厂视察,曾经也在机缘巧合之下吃过傻柱做的大锅菜。
只能说,傻柱做小炒有一手,做大锅菜的时候实在是太糊弄了一点。
张沈飞听到的重点却都在南师傅上,四九城里头,姓南的可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