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床前明月光!(1 / 1)

张沈飞从桌子上取下水杯,递到田小枣的嘴边让她喝了几口,待到她喉咙的不适感缓解之后才说道:

“奶奶和大嫂帮忙都安排妥当了,你不用操心。”

“嗯,走了之后要是想家了,就往街道办打电话,你知道街道办的电话的。”田小枣柔情蜜意,依偎在张沈飞的怀中。

两人自打结婚之后,还从来没有分别别过这么长的时间,一想到自个男人要去到千里之外的粤省,田小枣就有些惆怅。

但心里知道男人是为了工作,她也不好说什么。

张沈飞如何不知道田小枣心中所想,他摸着对方的头发:“你好好上班,下了班好好照顾卫国,等我回来之后给你们带粤省的特产。

奶奶年纪大了,你工作又忙,家里有什么事情,都让大哥家那几个小子去干……工作中不要逞强,多听红缨姐的意见。”

田小枣乖巧的点头。

……

翌日一早,张沈飞带着行李跟厂里前往广交会代表团众人汇合,一同坐上了开往粤省的火车。

虽然一行人坐的是软卧车厢,但绿皮车的效率实在惊人,长途跋涉下来,依旧让人无比的疲劳。

一周之后,当双脚再次踩在大地上,张沈飞却有一种身体依然在跟着火车晃悠,仿佛喝醉了一般的感觉,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还不太真切。

秘书小侯提着包,两人随着厂里其他人往前走。

削皮器厂代表团一共十个人,其中安科长专管外贸,张沈飞是厂长,小侯为其秘书,剩下的七个,全是销售人员。

待到一行人走出出站口的时候,便看到广交会的接待人员已经拉起横幅支起桌子等候在这里,桌子上有登记表,纸笔等。

那桌子后面还放了十几把椅子,椅子后面不远处,则是有七八辆大巴车,每一辆上面贴着红纸写着字,应该是广交会的接待用车。

自打厂子成立之初,安科长就负责广交会事宜,这会儿驾轻就熟地去登记,张沈飞则是跟小侯等人闲聊。

我国第一届广交会在1957年举行,当时的名称是中S友好交易会。地址在中S友好大厦。

至于举办广交会的初衷,则是冲破西方国家对我国的经济封锁,既然我们出不去,那就把老外请进来,促成交易。

大会举办第一届分为春季和秋季两场,一共吸引了19个国家或地区的1223名国外采购商,成交额超过8600万美元,在当时可谓空前成功。

1958年,随着我国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全面开展,外贸发展迅速,侨光路陈列馆很快出现了展场不足的情况。

二把手在参观第四届广交会时说,展馆太小,应建一座大馆,于是起义路陈列馆开始兴建,于去年完工。

张沈飞等人此行的目的便是起义路陈列馆,而入住的地方,则是羊城宾馆。

大会主办方给所有国内代表们安排的都是标准双人间。

众人一下车,张沈飞的秘书小侯立刻跑到前台领取钥匙,又提着两人的行李上楼,打水,检查床铺,忙的不亦乐乎。

销售们各干各的,也有一个心思活络的,把安科长的行李都给安排了。

此时宾馆的门口还在陆陆续续的有天南海北各种场子的代表们进入办理入住,张沈飞在大厅抽烟。

他此行的目的不为广交会,或者说,这边只是一个幌子,但此时,听着大家天南地北的口音,还有各自从事的行业,还觉得挺有意思。

一夜休整之后,

第二天,张沈飞等人和其他工厂的代表团到达目的地。

张沈飞下了车,却发现排队进入这里的Z国人比外国人多的多。

张沈飞蹙眉,一旁有过多次参会经验的安科长告诉他。

其实自打第一次广交会大货成功之后,后面的每一次广交会的参会,外国人都没有超过一万人,交易额不但没有再创新高,甚至还下降不少。

“不过咱们不用担心,虽然现在广交会成交额低迷,但是咱们厂子生产的产品一向是大会上的热门。

每一年的成交额,都能排进前三。甚至有些厂子的都说咱们厂子的产品是小东西,大用途。”安科长笑着说道。

“没错儿,我们之前还开过玩笑说幸亏咱们是计划经济,如果是像以前那样随便资本家。们怎么生产的话,全国现在指不定要冒出多少削皮刨丝器厂呢。”另一个团内人员也说道。

现在削皮刨丝器的外贸出口量虽然高,但是他们厂子的产能完全可以跟得上,上面也就没有建新厂子的想法。

再加上这次他们参会的产品中有张厂长的设计的新品,插馅儿器,更是让众人信心大增。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朝着会场内走去。

才建成不过几年的会场看起来颇有些现代风,外观看起来,足以秒杀这个年代百分之九十九的建筑。

进去之后,挑高六米的层高,宽大的玻璃窗,干净整洁的水磨石地板,甚至还有现代化的通风设备,让张沈飞隐隐有种回到二十一世界的感觉。

不过再一看桌上雪白的蕾丝桌布,和周围人的穿着,很快又回过神。

在安科长的带领下,张雪飞等人找到他们厂子的展位,大家从随身的箱子取出样品摆放,开始忙碌起来。

张沈飞无所事事地在展会上闲逛,按照原计划,他只需要在广交会的第一天露面,之后便会在组织的安排下前往港城。

上午十点多,所有客商和厂家都已经到场,展会并没有张沈飞想象的热闹。说句难听的,甚至卖的比买的还要多。

但好在削皮刨丝机厂的展位前,围了不少早已经合作过多次的客商。

刨丝器并不是什么高精端的商品,但在量产之初,张沈飞就建议温部长在国际上为这款产品申请专利。

销售们和老外的翻译们紧张地讨论着,推销着他们的新品,张沈飞却听得直打瞌睡,

他本来就不是个做销售的,听这些就犯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受到有人推自己肩膀,他睁开眼,安科长放大的五官顿时映入他的眼中。

“不好意思,不小心睡着了。”张沈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正常的,厂长您是技术型人才,让你跟着来销售现场,确实有点为难您。”安科长笑呵呵的,“今天的日程已经结束,咱们该回宾馆吃饭了。”

“好,那走吧。”张沈飞从善如流。

“今天的销售业绩怎么样?”

“还行,新品跟预计中差不多,老产品却差了一些……咱们的产品什么都好,但就是太耐用了,老外花几美金买一个能用好多年,老不坏……”安科长很是苦恼。

东西老不坏怎么买新的?不买新的,怎么拉动销售??

张沈飞闻言却是心思一动:“太耐用确实不好……等我想想。”

自打发现大庆之后,我国的石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匮乏,也许,是时候设计一款不耐用的产品了……

只是他听到安科长的话之后,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具体怎么实施还要再经过深思熟虑和实验。

现在不是忙活这个的时候,再说吧。

将想法抛之脑后之后,张沈飞踏上大巴车,找到位置坐下来,车子开动后,欣赏着一路的美景。

上辈子他也来过这个城市,但现在看起来,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广交会管饭,吃的甚至还不错,一桌十个人,三荤三素六个菜。张沈飞一行人正好坐满一桌。

席间,有别的厂子的代表来寒暄,张沈飞都让安科长应付过去。

晚饭之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不少人会趁着这个功夫去大街上转悠一下,一方面就当旅游,一方面也采购一下东西。

虽说四九城是政治省会,但粤省毕竟距离港城等地区更近,再加上政策原因,这里有些东西在四九城并不好买。

看看时间还早,张沈飞干脆也出门,去了几个大型商场,把答应邻居们代买的东西都买了之后,他便回到宾馆。

又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

跟厂长里众人分开之后,张沈飞找到接头人,领取到新的资料,踏上去往港城之路。

解放之后,我国边境出境要求严格,大部分人都无法越过河入港。

可在去年,因为情况着实困难,宝安县开始放款政策,一大部分老百姓开始越过边境,前往港城寻找新生。

虽然越过大陆的边境,但是港城那边实行的依然是逮捕即遣返的政策,派出大量警察在边境线执勤。

饶是如此,一年多的时间,依然有超过十万人顺利入港。

因为入境人太多,港城无奈开始解决难民问题,首先当然是衣食,而后则是谋生和户籍。

北方过来的人更能吃苦,往往愿意做更辛苦的工作,对待遇的要求更低。

他们的涌入使的原住民感觉到危机,不少民主对这些人抱有极大的恶意,北佬,北姑之类的词汇应运而生。

当遇到明显带着大陆口音的人出现,大部分即便是港城底层人,对他们的态度也多有鄙夷。

张沈飞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过河入港。

到达港城的第一站,张沈飞循着脑海中之前背下的地址,拦了一辆出租车,找到一个名为九龙城寨的地方。

九龙城站始建于道光年间,因为居住在这里的多是潮州人,一向有“小潮州”之称。

因协当年签订割让条约时,声明这一块位于港城境内的土地仍属于Z国,而大陆又不好处理。

渐渐地,这里就沦为了三不管区域。没有规矩,就创作规矩,九龙城寨成为了一个特殊的自治区,开始拥有自己的规则。

很多大陆人到港的第一站都是这里。

九龙城寨有6英亩大,约2.7公顷,却矗立着不少建筑。

狭长的小道,脏乱的地面,一栋挨着一栋的仅仅有着小窗的楼房,隔绝的阳光让这里大部分的房屋都终年不见天日。

隐匿于黑暗之中的。是数不尽的赌场,D品交易,鸡窦,鸭窦,无证经验的诊所里,堕胎和各种手术盛行。

这样的地方最少不了的便是黑帮,九龙城寨地方不大,却有着好几股势力。

他们将城寨划分为各自的区域,牢牢掌控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片。

张沈飞头一次来这里,在迷宫一样的城寨中转悠,中途迷了好几次路,问了三次路,遭了两个白眼,还有一个故意指反方向的

最后,终于站在一个名为“张记牙科”的诊所前。

当张沈飞抬脚走进去,看到一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牙科床上,躺着一个女孩正张大嘴巴。

而戴着白口罩,穿着白色医生服的秃顶牙医,正站在女孩身后,帮她修补着牙齿。

除了这两人之外,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

“你好,请问张天赐在吗?”张沈飞询问。

那牙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他先坐着的。

牙科钻头的声音刺耳又尖锐,张沈飞坐在那里,听的都感觉牙根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下来,牙医终于放下手中的工具去一旁洗手。

女孩肿着一张脸从随身的小坤包中取出钱,拍在桌子上:“老张,就你这个手艺,要是不在九龙城寨早就饿死了。”

老张瞪了她一眼:“要是不在这里,以为你有钱跨进我这个大门??在大陆时候,老子可是正规医院的医生!!”

两人说的一个是川渝地区的话,一个传说的则是淮河以南的方言,居然也是无障碍沟通。

送走女孩,叫老张的牙医一边漫不经心的为工具消毒,一边扭头看向张沈飞:“你哪里不舒服?”

张沈飞无辜的眨巴眼:“床前明月光,”

老张手上动作一顿,就跟系统卡顿似的,好久之后才回道:“李白喝鸡汤。”

“喝了一水缸??”张沈飞接着道。

老张激动了:“尿,尿了一裤裆……”

砰地一声,他手中的工具掉落在铁质托盘上。

而后猛的回头疾走,比赞成营业的牌子挂的门外头,将门从里头反锁,又回来。

“同志!!终于见到你了!!”他紧紧握着张沈飞的手,语气激动异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