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一针见血道:“他姓元。”
虽然做了几代汉人,但这是一个汉化的姓氏。
想法或许和祖祖辈辈自认汉人的,不一样。
段晓棠:“太牵强了吧!”
祝明月:“人皆逐利。”
内在驱动只有这一条,姓氏血统都是虚的,或许夜深人静时,拿来安慰安慰自己。
推卸责任,说一切都情有可原。
林婉婉仰头看天花板,“他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
第二天,段晓棠就知道了。
因为吴越脸都快拉地上了,一到营中,就拉着心腹(大患)开小会。
开门见山道:“昨天父王的奏折入京了,查到一部分元宏大的罪状。”
重点落在一部分上。
范成明不屑道:“他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吴越咬牙切齿道:“里通突厥。”
范成明:“这不是早知道的吗?”
吴越:“他和突厥小可汗勾结,泄露布防细节,借突厥之手,置同袍于死地。”
三人闻言皆惊,元宏大主持并州大营这些年,不说立下泼天功劳,至少算不功不过。
庄旭迟疑地问道:“那他的战功又该如何解释?”
吴越冷笑道:“和突厥勾结,将双方的异见者推出去。”借刀杀人。
段晓棠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在边军混下去,是活不活得过三天的问题。
互刷战功,卖国卖到新境界。
范成明犹不可置信,“他不是下克上,被底下诸将逼走的吗?”
吴越怅然道:“并州大营烂到根了,父王派人一个营一个营点过去,实际兵员堪堪到五成。”
兵不满员是常事,但缺到这般程度耸人听闻。
这么多年,他们居然一无所知。
幸好,突厥也没勘破并州大营的虚实。
这不是元宏大一个人做下的孽,并州大营的将官们都难辞其咎。
喝兵血吃空额,抢功掩过……
稍微清白点的,不是被元宏大推出去当替死鬼,就是被边缘化了。
余下的核心层,全是元宏大的同谋。
吴杲派亲信去接管并州大营,结果被亲信蒙蔽住了眼睛。
吴岭若非带了两个卫的兵力去巡边,还不知是何结果呢。
范成明只觉得脊背发凉,这么多年,背后居然是一层纸糊的防线。
这已经不是草台班子,是草灰班子,风一吹就散了。
段晓棠:“所以当初绛州民乱,距离更近的并州大营不出兵,并非骄矜,而是真来不了。”
兵马再少,就真维持不住防线了。
吴越缓缓点头,“嗯。”
范成明:“那兵马巡游想抓乱军的俘虏?”
庄旭:“自救,他们在自救。”
用俘虏补充兵员,虽然只是充当炮灰,但多少能增强一点。
范成明还是想不通,“下克上怎么回事?”
吴越:“并州大营一部分少壮派将官,眼看再继续下去,就是突厥长驱直入。”
“遂联合起来欲兵谏!”
主将和下属有矛盾的下场是什么,隔壁幽州大营刚刚演示过。
卢茂身死爵消,妻儿下落不明,不知埋骨何方。
段晓棠有一处不解,“他们为何不向朝廷揭发?”
并州大营的将官不是无根的浮萍,白家还有一个国公在长安呢。
白隽既有发声的勇气,亦不乏发声的力量。
吴越言简意赅道:“因为他们自己也不干净。”
干净的早被元宏大送出去死了。
余下的最次也拿过元宏大走私兵器换来的钱帛。
一旦揭开这层遮羞布,他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无人能幸免。
军中,尤其是边地的兵谏也是有技术含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