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星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此乃长辈之物,恕不能转赠。”
对面的少年比姚南星矮半个头,面容干瘦,趾高气扬,身披狐裘,手执暖炉,显然出身于富贵之家。
羊志行同样在打量对面的两人,从衣着打扮就能看出是一主一仆,作主的是姚南星。衣料只是普通的皮裘,大约出自殷实的小户之家。
羊志行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霸道,“这般锦绣是你能用的东西么!”
手一挥,身后的亲随手持棍棒冲了上来。
周围百姓见状,皆是敢怒不敢言,有的低头匆匆而过,有的则悄悄退到一旁,生怕引火上身。
姚南星一手抱着包裹,一手摸着挎包最里层的生石灰包,强作镇定,问道:“锦缎配豪杰,敢问公子名姓?”
好汉不吃眼前亏。
羊志行得意洋洋道:“河上羊氏,羊十五郎。”
“把缎子交出来,我又不会强抢。”
姚南星腹诽,你现在和强抢有什么区别?
脸上换了一副从容的神色,“并州大营郭将军的夫人亦出自河上羊氏,可是公子亲长?”
羊志行闻言一愣,“你认识?”
姚南星缓缓道:“曾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郭家小公子与阁下年纪相仿,平日可曾一道玩耍?”
姚南星记得,李弘业他们在偏院玩官兵捉强盗时,没有羊志行。
也就是说,他没混进现在并州本地最高端的少年社交圈子。
羊志行初以为姚南星在诈他,但她的语气的太从容笃定。
既然能说出来,就代表姚南星了解一星半点的情况,甚至暗示,她背后的家势可以和郭家搭上关系。
一来二去,他们之间也算有十万八千里的香火情。
以羊志行的年纪阅历,毫无心理负担地冲和自家有关系的人下手,还做不到。
正当他踌躇之时,姚南星瞥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街头过来。
顿时高呼道:“尉迟公子,救命!”
来自祝明月的先进经验,呼救最好有明确人选。
姚南星和尉迟野没说过话,但他们身后的人联系深厚,不看僧面看佛面。
生死抉择时,与其等羊志行飘忽的良心,还是尉迟野强横的武力更靠谱。
尉迟野自然识得姚南星,林婉婉的徒弟。
至于追赶她的一群人,表情动作无不写着“意料之中”——又一出恶少欺凌民女的老戏码。
尉迟野带领着身后的一队人马,利索地翻身下马。姚南星见状拎着包袱窜到了他们身后,像是找到了坚实的依靠。
尉迟野托大,连兵器都没拿,径直走向羊志行面前。
他不认得羊志行,但羊志行认得他啊!
望着尉迟野那慑人的气势,羊志行心里哪能不明白,姚南星并非夸大其词,她确实认识嫁去郭家的堂姐。
在尉迟野强大的压迫感之下,羊志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尉迟侄儿,这都是误会,我只是向这位小娘子买布罢了。”
姚南星有人撑腰,胆子也壮了起来,探出头来,大声反驳道:“你明明是强抢,抢我叔祖的东西。”
尉迟野眉头一皱,冷冷道:“我何时有你这位叔叔?”
羊志行干咳两声,试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鸿振是我外甥。”
郭鸿振和白勇达平辈论交,四舍五入,白勇达的表哥不就是他外甥么。
尉迟野这辈子头一次遇见如此会占他便宜的人,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钵大的拳头直冲羊志行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