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修明面上不动声色,打量起堂下诸人。尉迟野有过几面之缘,白湛的心腹。
长安、行医、女子,大约和林婉婉有些关联。
姚南星下一句话就把身份点明了,“王爷赏赐叔祖锦缎,让小女子带回长安家中,分予诸位亲人。”
手指着羊志行道:“岂料锦缎动人心,这位公子见面就要强抢。”
郁修明远远瞧一眼公堂之外,小推车上的锦缎。吴越赏赐的,自然不是凡品,并州地界上有价无市。
轮到三司的人,别说赏赐,不挨排头就算好的。吴越现在连话都不想和他们说了。
郁修明问道:“令叔祖是哪一位?”
姚南星掷地有声道:“王爷身边的姚太医。”
郁修明近来阴谋论想多了,身体不自觉微微前倾,审视羊志行。
拦截太医家的小娘子想做什么?借此逼迫太医做何事,尤其还是吴越身边的太医……
转念一想,姚南星只是侄孙女,应该达不到要挟的效果。
再看羊志行干瘦的脸,真是蠢得挂相!
苏文德在后堂听了好一会,决定亲自出来会一会从未见过的“新品种”。
郁修明见上司到来,连忙起身,恭敬地让出座位,立于一旁。
苏文德一拍惊堂木,声音震天响,厉声质问羊志行,“你告他们所犯何罪?”
羊志行不知,为何一座县衙会有绯袍高官坐镇,咽了咽口水,老实答道:“他们打我。”
指着尉迟野道:“他打我,还有我的仆役。”
再指着姚南星道:“她拿金针吓我!”
总之东西没抢到手,他们动手打我就不对。
苏文德叹口气,他就不该出来。轻轻挪动惊堂木,将其置于郁修明面前。
“你道身体疼痛,大夫用金针治病救人有何不对?”不排除姚南星有吓人的意思。
“若言斗殴之事,有尉迟郎君在,何故再拖一个小娘子上堂?”
换个胆子小气性大的,说不定把汾河上的冰扒开纵身一跃以示清白。
羊志行此刻急得抓耳挠腮,未必能理解苏文德背后的意思,他只知道他挨了打他占理。
愤愤不平地嚷道:“这……那……他们凭什么打我!”
苏文德如今颇有几分功名利禄都看淡的意思,若非要维持风度,非得当堂吼一句,那是因为你该打。
林婉婉先一步赶到,推开差役纸糊一般的阻拦,板着脸站在公堂之上质问羊志行,“你欺负我徒弟?”
羊志行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辩解道:“我没欺负她,她吓我!”
姚壮宪随后到,当堂直言,“既然觉得我家不配用这般华丽的锦缎,那老夫便禀明王爷,请他收回这份赏赐!”
太医再是位卑职低也是官员,只看赏赐丰厚程度,也知道姚壮宪是吴越的心腹。
真把事情捅上去,羊志行不死也要脱两层皮。
这时,白湛和一个清秀的年轻人一同走进来。
羊志行顿时眼睛发亮,“九哥。”
羊华宏本和白湛在一处说话,哪料到猴子的救兵请到了一处。
羊华宏一入内,躬身向众人说道:“舍弟年幼无知,言行无状,冲撞了诸位,羊某在此代他向诸位赔礼道歉。”
羊志行出言打断,“九哥!”不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吗?
然而羊华宏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诚恳地对众人说道:“诸位的损失,羊家愿意一力承担。”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明事理,或者说看得清形势的家属。
苏文德反倒不乐意了,当公堂过家家呢。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强盗未得手,徒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