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1 / 1)

祝明月相信祝英英说的多数是实情,隐瞒的部分无意寻根究底。

比如当初他们兄妹被抓是因为去外家走亲戚,祝家两个哥哥如此对待继母弟妹,他们是不是回过外家,希望能帮娘三主持公道。不被收留反而赶出来,不得不孤注一掷远赴长安。

千辛万苦到长安,却全无根基,在边远坊市租了一间窝棚住下。祝三郎找工不顺,毕竟是个男人,干脆在东西市帮人扛包。

祝英英母女俩在家帮人浆洗缝补,勉强混得温饱。

这次是祝三郎帮人运送一批陶瓷器,不小心摔碎了。明明是一筐粗陶,地痞找上门非说是越窑的秘色瓷。

赔钱赔不出来,抓了祝英英卖去平康坊抵债。

长安版的“碰瓷”就是这么无赖,连件真瓷器都不用拿出来。

说的难听些,祝英英并非天生丽质的美人,哪怕卖了也抵不过一件真品秘色瓷。

林婉婉检查祝三郎全身上下,重点是腿。“骨头有些裂,幸运的是没折,养养就好了。”

骨头固定好,身上挨打的地方该上药上药,该包扎包扎,直包成一个简约版木乃伊。

再将祝英英母女拉到另一个房间里,检查身体有没有损伤。

祝英英年纪小,忍不住抽抽噎噎,短短几个月生活天翻地覆。

在山寨里差点被土匪当肉票卖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差点被异母哥哥把母女俩提脚卖了。千里迢迢到长安又差点被地痞卖了……

林婉婉轻轻拍着她肩膀,“别怕,安全了!先在这里住下,待会洗把脸,你哥哥还要你照顾呢。”

复又问道:“英英娘怎么称呼?”

英英娘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以前别人都随夫称呼她祝娘子,可祝家却要卖她和女儿。

喉咙苦涩,眼眶一热,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娘家姓陈。”

林婉婉:“好,陈娘子,待会你和英英喝点安神药,好好歇歇。”

陈娘子手指缠成一团,吞吞吐吐,“我们付不起医药费。”

“我和英英三郎是朋友,”林婉婉顿了顿,“医药费你们有钱再付。”

如今朱淑顺和谢静徽勉强算熬药的熟手,一人一个药炉很快将三人的汤药熬出来。

陈娘子母女俩的是安神药,祝三郎是治病的伤药。

祝明月坐在医馆正堂里,生着闷气,“卖儿鬻女,头一次听说连继母一起卖的。”

明媒正娶的继妻,不是妾,祝家兄弟连基本武德都不讲了。

不是说卖儿女就可以,纯属见识到新下限内心不得不震动。

杜乔却是不意外,“当初土匪拿祝三郎兄妹两做肉票要赎金,祝三郎就说过家里是兄长当家,要不到钱。”

兄弟友悌不存在。

葛寅长期在地方,见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穷山恶水出刁民。”

段晓棠摇摇头,武功好歹是京兆府治下,能被土匪特地认出来索要赎金,祝三郎家至少能跻身富户行列。

只能说祝家另外两兄弟着实豺狼虎豹。

“祝三郎昏过去,英英母女俩吃药睡了。”林婉婉掀帘子进来,亦是感慨不已,“我以前只听说过恶毒继母虐待继子的,头一次见被继子这么血虐的。”

说的话和祝明月都有几分相似,着实这件事从哪方面看都足够跌破下限。

以至于在长安被地痞流氓骚扰侵害都显得如此司空见惯。

生育一儿一女,祝三郎都快成年了,日子过成这样也不奇怪。几句话的时间,足够林婉婉确定,陈娘子是个如假包换的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