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夹起一片鸭脯,再抬头时,场地中间的舞蹈已经由绿腰变成更为激烈的胡旋舞。
舞姬身穿华丽的舞裙,头上戴着精美的饰品,面容被面纱轻轻遮掩,神秘而美妙。
在音乐节奏中快速旋转,身体跟着节拍摆动,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
舞步轻盈而迅速,如同飞转的陀螺,又似空中飘舞的蝴蝶,充满异域风情。
“啊——”
门外传来一声声尖叫。
凑热闹是人之常情,段晓棠脚未出门,只头贴在门口四下张望。在她头顶之上还贴着二三个脑袋。
范成明喋喋不休,“我看看,热闹在哪里!”
月洞门里跑出来两个男人,时不时回头张望一番,显然身后还跟着人。
他们身后是一个年轻人,就是刚刚走过去的青服官员。
李君璞脚下一个加速,追上去一脚将其中男人踹倒在地,甚至身体还滑行了一段距离,可见用力之大,脚下必定是没留情。
身体微微扭转,拦住另一个男人的去路。同样踹出去一脚。男人没在地上滑行,改撞旁边的木架上。木架随即散落一地。
这不是街头打架的路子,分明是练家子。范成明看到李君璞双手负在背后,显得气定神闲,诧异道:“京县的官员这么能打?”看起来还是个文官。
宁岩认出人,“那是李二郎,永康县公的弟弟,陈国公的外甥。”
说的当然不是现在的陈国公,他没这么大的外甥。冯晟当年一刀一剑拼出来的声名,在武将们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都说范成达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可李君玘拜大将军的时候,比范成达更早,年纪更轻。
可惜后头坏了事。
范成明不知内情,“怎么做京府官了?”
“文文武武,来来去去多了。”武俊江想起那天被段晓棠劈晕的是冯四,的确和李君璞是表兄弟关系。
以大吴当前的官场生态,武将家里出文官不稀奇,文官家里出武将反倒少见。
衙差们赶过来,将两男人提起来。对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大喊,“万年县办案,抓捕人犯,闲人退避。”
老天爷酝酿已久的大招终于发出,豆大的雨点落下来,转眼间将庭院内的地面打湿。
下雨天留客天,李君璞想走走不了,只能和庆元春管事商量借间屋舍避雨。
又不是军情紧急,何必顶风冒雨赶回衙门。
管事将他们安排在吴越等人厅舍附近,庄旭手搭雨棚跑回来,彷佛说着什么秘闻一般,“那是两个杀人犯……”
段晓棠听得并不真切,天空偶尔传来几声雷鸣,除了如意不适地微颤外。
甚至有种错觉,厅中音乐声越来越大,舞姬们旋转的舞步越来越快。
同僚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拼酒,段晓棠揉揉小腿站起来,同如意交待一声,“我出去透口气。”
这处庭院屋舍不多,一排屋两层楼。
段晓棠和李君璞暂避的房间刚好位于一楼的一头一尾,中间隔了两三间房。
李君璞正站在廊檐之下,微微仰起头看着雨幕。
段晓棠走过去,问道:“你在做什么?”
李君璞:“赏雨。”
要真有这兴致就不是李君璞了,段晓棠慢慢伸出手,手心接住一点从天而落雨水,随即将水倒掉,手回来使劲甩甩。
“小时候很多小孩都怕打雷,我偏不怕,打得越响越兴奋。下雨一样,一下雨就想跑出去踩水玩,拉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