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时间都过得好快,明明上午还站在贝洛伯格的雪原上,晚上的时候就在列车的车厢里。
贝洛伯格不是故乡,却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停留的地方。
如今那颗星球因为关于那些人们的联系,对于他这异世界的浮萍已然有了特殊的意义。
小王子的玫瑰花或许在那千万朵玫瑰中并不算特殊,却是他最珍爱的;有着麦田颜色的金发的少年有那么多,也只有小王子能让那只红狐狸感受到被驯养的爱。
“王凯文,贝洛伯格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薇塔站在车厢的玻璃窗面前,和往日那样凝望着他,凝望着流动的星河,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这么说着。
王凯文正在把他和薇塔的行李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一件一件布置在房间里。
他小心翼翼的把梅为他们准备的各种各样的试剂放在试管架上,按照梅所说,这些由贝洛伯格植物萃取的稳定剂可以极大缓解他们可能的水土不服。
现在听到薇塔的问题,他基本上不带有任何犹豫的就说出来了自己的答案:
“有你们存在的世界。”
薇塔知道他话语中的“你们”到底指的是什么人,她点了点头,就走到他身边。
两人在这房间里,远离了那个曾经一起度过一生的世界,在这星穹列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时此刻,和那夏日里地下室的秘密基地有些相似呢。
薇塔凑到他的面前,像个孩子那样抱住了他的腿,她抬起头看着他。
再一次和那湛蓝色的眼睛对视,她看见了和那个人别无二致的心灵,和梅设想中不同,她很简单的接受了那个事实。
“凯文”不过是“王凯文”的投影,现在的他才是那个人最真实的样子,不过是更清楚了一些,如同一块玻璃擦干净水雾那样简单。
她所爱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与其说“王凯文”可能被“凯文”覆盖,现在的他应该更像是觉醒了“凯文”记忆的那个人……
连梅都能接受的事,她薇塔凭什么不能?本来对于“娑”来说躯壳不过是随手制造的容器,只有灵魂,只有那独一无二的意识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正是她的玫瑰,是愿意用玻璃罩去娇惯他,也不愿让他直面风吹雨打的玫瑰,是要用死亡解脱都去回到她身边的那个人。
可她不也是他的红狐狸吗,是会因为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欣喜的小动物,是在他的驯养下才会变得特殊的那个人。
她本来就不会在乎除了他和梅之外的人,此时此刻,在这星穹列车车厢里的床铺上,相拥而眠,薇塔庆幸自己终于替代了梅。
睡吧睡吧,明天一起旅行。
……
——————
瓦尔特从梦魇里惊醒,任由那死亡的恐惧和冷汗打湿了背后的衣衫,他那么慌张的看着周围,是了,回到了星穹列车,这是他的房间。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一分,已经很晚了啊。
他有那么多话想问,他想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那些孩子们有没有也安全的回来,可他望着外面已经关了灯的走廊,无话可说。
既然自己这个已经这么冒犯的人都还毫发无伤的活着,那些孩子应该也没有被那个“凯文”做什么。
再者说,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此时此刻,自己也不会在星穹列车上了。
他清楚的记得丹恒最初说的是那位凯文先生要和他女伴登上星穹列车一起参与开拓的。
是了,是瓦尔特自己太过于敏感,在看到那张照片后就已经失了理智,是他鲁莽的先入为主的认为丹恒他们不回消息就是遇险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瓦尔特一声长叹,他心里百感交集,思索着白天里的种种尴尬,他实在有些难受。
大概是,老了吧?
是了,他自己要是按照故乡的年龄计算,早就是一个高龄的人类了,可是这也不到百年啊?
那个金色头发的家伙都能硬撑着五百多年不死,他瓦尔特如今九十出头就要退休了吗?至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吧。
凯文,那个“凯文”,他是什么来历的?
这“相似的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的岁月才能塑造出和那个人相同的气质?
是要多么严重的苦难,才可以在这异乡塑造出一个那样子绝望中绽放的英雄,是要什么样的命运,才能给予他试炼啊?!
瓦尔特这么胡思乱想着,迷乱中拿起了床头柜上摆着的水杯,不假思索的把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了。
苦涩,冰冷,浓稠的咖啡。
是了,不管怎么样都躲不掉的,原来是为了他所准备的苦咖啡,就这么在这里等了他一天,等着他放松警惕,等着他忘记。
好好好。
瓦尔特就这么睡了过去,更舒适的享受了深度睡眠的感觉。
年纪大了就是好,照样倒头就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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