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被击退了】
【可是,代价是什么呢?】
【你看着罗浮将军那张椅子空下来,看着人们在无人的角落沉沉叹息一声。】
【这场战争,超出了你的计划,出现了第一个不该出现的牺牲品。】
【现在,你需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在这个时候,你必须冷静下来。】
【你在那天晚上去找了景元。】
【你们以前交情不深,这朋友关系还是因为白珩牵扯上的。】
【可景元他的性格和你挺合,有的时候你和他会躲着镜流和白珩出去走走,喝点小酒。】
今天,你问他:
“腾骁将军,何至于此?”
【当你向景元问出这么一句没有什么营养的话的时候,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心。】
【可你无疑是真诚的,你真的觉得腾骁是不该死的,至少他不应死的这么草率。】
【这不是表态,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到悲哀,可惜你并不怎么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窗外,几尺白绫罗随风飘扬着,划开冰冷的夜幕,让这灯火通明的神策府上竟平添三分萧索七分惨淡。
【景元知道你这单薄话语下隐藏着什么情绪,他面无表情,递给你一杯已经凉透的酒。】
他也和琼华一样,有太多说不出口的话,仙舟里隔墙有耳,景元的言辞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带着透骨的寒气。
他平淡的说:
“琼华,将军不是为了仙舟,而是为了我。”
这话不像是他能说的出口的,倒更像是他师傅镜流的口吻,冰凉,没什么情绪变化。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琼华一会儿,他随后从案台上拿出一卷文书。
景元一边翻阅着手中的卷宗,一边恍惚间说了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什么:
“将军在时,云上五骁没有你。现在罗浮我说了算,这名头给你补上怎么样?”
“过几日,挑个吉日,你和白珩成婚,也算为这事冲冲喜,你们去朱明也好别的地方也罢,度个蜜月,这战争别参与了。”
“等你们回来了,丹鼎司,工造司,天舶司交给你都没有问题,只要你能服众,哪怕是太卜司也可以。”
“或者,你还要什么,直接说就好。”
琼华一言不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眼睛。
景元醉了,他知道的。
可景元知道,琼华是不可能醉的,所以此时此刻,作为朋友,景元给了他这个机会。
一个,杀死景元的机会。
只要琼华抬起习惯于藏在袖子里的小刀,这新生的仙舟将军就将安安静静的死在无人的神策府里。
神君的链接被景元解除了,这瞒不了琼华,景元坐在那里,身上也没有任何护甲,连他惯例随身携带的短剑都不在。
之后怎么样,都由他说了算了,当然,这仙舟除了“玄黄”之外再无可以拨弄权柄的人,这把交椅由谁坐下也已经没有意义。
“景元,你在怀疑我,对吗?”
琼华站起来,走到景元的面前,这个距离,景元不可能逃得掉,所以景元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那双翠绿的眼睛。
黑暗之中是冰冷的手指轻轻触碰额头的感觉。
当景元睁开眼睛,他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只苍白的手,那上面金绿色的光华流转,自额头为他带来一丝清明。
“你的魔阴身犯了,怎么不告诉我?”
琼华用丰饶命途的力量在一片混沌的疯狂里把景元的意识打捞起来。
他早就发现景元今天情绪极度不正常,心存死志是小事,看这样子是直面倏忽被下了盘外招。
倏忽,果然是个阴损的家伙。
“你想逃避?一死了之当然简单……呵,借我之手解脱,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你要死了,谁来替我背锅,谁来替我把镜流从白珩旁边引走,你要是死了,谁来教训倏忽那该死的药材?”
“丰饶不配我替祂卖命,罗浮,没了巡猎令使的罗浮什么都不是……”
景元苦笑,不闪不避,任由琼华驱散自己身上的阴云,他突然有些想哭。
琼华收回抵在景元眉心的手指,平复一下精神,顺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下次,你小子别忘了请我喝茶,要最好的,我要不夜侯这一年最好的茶。”
琼华走了,留给景元一个干净的背影。
景元已经泪流满面,可他仍然是笑着,他是喜极而泣的,为没有失去这少有的朋友而欣喜。
他想说些什么,憋到最后却释然了,是了,兄弟一场那还需要什么肉麻的话。
“琼华,我景元说到做到,下次一定请你。”
黑暗里,景元好像看到琼华在台阶那里转过身向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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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在下沉,运用着避水的法诀他在古海里向下潜行,直到那片海水悬浮在天空,直到他看见珍珠一样波光粼粼的持明卵和珊瑚。
直到他的双脚踏足罗浮持明族最神圣的族地,呼吸的空气都带有未知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