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中,最小的孩子也已经五岁,在我眼里,都是懂事的孩子了。
今天咱们学堂头一天开课,就由我来上第一堂课。”
孟长青朗声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听好了,咱们北山县跟其他县有什么不同?”
孟长青话落,下面的孩子左右观望,有年纪稍大的女孩子回答,“我娘说过,咱们县女子也有田地,其他县就没有。”
“是,这算一点,还有呢?”孟长青继续问。
女孩面色为难,显然答不出来,这时候另外一个孩子答道:“分地分的早,几岁小孩就能有自己的田地。”
孟长青点头,“这也算,还有呢?”
教室里的孩子看来看去,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外面站着的大人也答不出来。
有人问身边的人,“还有什么?”
被问的人砸着嘴摇头,“不清楚啊。”
这时候,有个座位靠前的少年站了起来,他穿着相对体面的长衫,面前摆着书本,显然是之前进过学堂。他似乎知道孟长青想听什么话。
“大人,学生以为,北山县和其他县最大的不同,是北山县有您在,您一心为民,克己奉公,是难得的好官。”
孟长青听他说完笑了一下,却道:“坐下吧,这不能算。”
“既然你们说不出最重要的区别,那么我来告诉你们。”孟长青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道:“穷,贫穷!
这是我们北山县和其他地方最大的区别,我们已经穷到底了!”
她轻吐一口气,稍稍降低音量,继续道:“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没有走出家门看过,不知道外面的繁华,也就不知道咱们北山县穷到了什么摸样。
你们以为大家吃的是一样的糜子饭,穿的是一样的粗布衣,能侥幸吃饱穿暖已经很好了。
但我今天告诉你们,不是这样的。
世上也有人嫌鸡鸭鱼肉不精细,嫌绸缎花色不时兴,成箱的珠宝送到他们眼前,他们都懒得看一眼,而你们,你们甚至都不知道珠宝长什么样,绸缎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家里但凡杀只鸡,那必然是大事中的大事。
人与人就是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吃肉?”
屋内四十六个孩子,都是同一个回答:“想!”
“你们想不想像我说的那些人一样,天天吃肉,天天穿好看的衣服?”
孩子的回答更加强烈了,“想!”
孟长青说到这里,却反问他们,“那为什么你们爹娘不天天给你们吃肉,天天给你们买好衣服穿呢?”
有个懂事的孩子抠着手指回答,“没钱,养的鸡要卖掉,才能换盐。”
“对,没有钱。”孟长青对那低了头的孩子说,“孩子,不是只有你一家这样,咱们北山县,多数人家都是这样,自家养了鸡鸭的,若非遇上大事,也不肯轻易杀了让你们吃肉,得拿到市场上换钱补贴家用。
不是你们爹娘舍不得,他们也不会背着你们偷吃肉吧?甚至是难得家里有肉,还得留给你们。
咱们北山县就是这样穷。
所以我说穷到底了,你们连肉都吃不起,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北山县为什么会这样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