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后,村上义清派出的忍者真的有了收获。只见他们押着一个捆成粽子的独眼武士,进了审讯帐后就把那个武士随手往地上一推,后者踉踉跄跄地摔翻在了地上,来了个狗啃泥。随后也不含糊,立刻挣扎着磕头如捣蒜,不断念叨着:“小的什么都招,还望周防殿下和几位忍者兄弟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命!小的定当鞍前马后,为周防殿下效犬马之劳!”
“主公,我们在今川家大营回武田家大营的路上设伏,抓到了这个独眼瞎子,应该是武田家的信使。”领头的上忍对摇尾乞怜的山本勘助一脸鄙夷,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向村上义清俯身汇报道,同时从怀中抽出了一沓纸递给村上义清,“还在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村上义清接过信,随手拆开信封浏览了一遍,随后看向山本勘助,冷声道:“这就是今川殿下给武田晴信的回信?”
被绑缚在地的山本勘助披头散发,仍是一个劲地求饶,连话都说不利索。
“武田家要在下半夜进攻我的大营,结果今川义元说什么今川家不会出兵,而是打定主意遵守和北信浓联军的约定。武田家若要出兵,今川家只有作壁上观?”村上义清把信甩回到了山本勘助的脸上,“拿这种小把戏来骗我,以为我会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今川家居然会留下回信?然后信使还会恰好被我军劫到?而且送这种信的人居然还是软骨头的渣子?被捕后不第一时间销毁信件,反倒是不打自招?”
“滚回去吧,我本来还以为今川义元是个君子,没想到居然联合武田晴信,一同使这些鬼蜮伎俩来诈我。”村上义清冷笑了两声,一脚把山本勘助踢翻了出去,“滚回去告诉武田晴信和今川义元,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北信浓义士又岂会惧你?”
·
把山本勘助赶走后,村上家的忍者都是疑惑不解。
“主公,还不容易拿到一个软骨头的要员,为什么不好好审问一番?”领头的上忍开口问道。
“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你真以为那是个软骨头?”村上义清自嘲地咧了咧嘴,随后摇头道,“承担这种机密送信任务的必然是家中亲信,深受主子重恩,都是视死如归的,哪个会是软骨头?”
“可是他刚才……”上忍还想再说。
“那是在演戏。”村上义清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没完没了地误导,嘴里不知道几句是真话,审问他反而会浪费时间精力,这种人最是麻烦。”
“那不是应该杀了他吗?如果是这样有勇有谋的信使?”
“不,我要放他回去,利用他反过来帮我误导一下武田晴信。”村上义清抹了把粗糙脸颊上杂乱的络腮胡,粗狂面容下的心思却是异常细腻,“让他误以为,我们北信浓当真会认为今川家也会出兵。”
“啊…?”忍者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村上义清的话里绕了出来,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主公的意思是认为,今川家不会出兵配合武田家?”
“没错。”村上义清微微颔首道。
“所以武田家想让我们误以为今川家会出兵?”另一个上忍也是恍然大悟。
村上义清再次简单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而几个上忍却是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但武田家如果真的想让我们误以为今川家会出兵,又为什么布置一场如此拙劣的骗局呢?不是应该演得逼真一些吗?”
“对啊,如果这种一眼能看穿的布置,那信上不是应该写着‘今川家不会出兵’吗?好误导我们以为‘今川家会出兵’?”
“可如果这么布置了,我们反倒会起疑吧?”
“难道像现在这样我们就不起疑了吗?”
……
“够了,别废话了。”结束了长考的村上义清轻咳了一声,忍者们立刻收声。
“想这些没有用,阴谋就是一层套一层,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计了还是得逞了。”村上义清站起身来,竖起一个指头,“但是阴谋有一个不变的本质——”
“能用阳谋的人,断然不会用阴谋。”
“你们试想,如果今川家真的会配合武田家出兵,那武田晴信何必要多此一举,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今川家的方向,难道不是巴不得我们疏于防备吗?就是因为今川家不会出兵,导致武田家觉得仅凭自己的兵力对付不了我们,才逼得武田晴信使出疑兵之策,希望诱骗我们分心分兵。阴谋再怎么绕,也跳不出虚虚实实。可如果本就是‘实’,又何必饰之以‘虚’?”
说罢,村上义清打发忍者离开,转而召集自家家老和北信浓诸豪族家督前来。
“今川家断然不会出兵了,甲骏联盟已生间隙。”村上义清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同时厉声命令道,“全军趁着夜色潜行,离开大营,前往天龙川畔埋伏!武田家若要袭击我方大营必然要渡河,我们趁夜击其半渡,定可一举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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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灰头土脸的山本勘助也赶回了武田家的营地。
“辛苦了,勘助。”武田晴信大笑着在营门口迎接山本勘助的回归,“如你所料,那村上周防当真把你放了回来。”
“是的主子,聪明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而‘大人物’也看不上我这种‘小人物’的性命。”山本勘助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随后向武田晴信一礼道,“任务达成,村上周防已经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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