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四年(1545)年4月17日傍晚,葛山城头。
葛山城中为数不多的亲今川势力正聚集在三之丸西城城头抵抗,面临着亲北条势力从城内外两边而来的夹攻。之前他们拼尽所能,才掩护着葛山氏清从西门突围,可是等到葛山氏清赶到今川馆求援再带兵回来,怎么也要一两天的时间了——这还是今川家严令河东豪族在不集结部队的情况下就强行派出武士才可能办到的。
可他们这些残兵被围在城头,连粮食都没有,根本不可能顶到那个时候。足轻们早已溃散投降,还在坚持抵抗的都是葛山家的武士,不忍心看到从镰仓时期传下的高贵家名落入后北条家那些泥腿子的血脉手中。
然而,城西忽然传来的马蹄声和腾起的烟尘在落日的余晖下却格外惹眼。在葛山城外封锁退路的亲北条派士兵根本没料到今川家居然会这么快地派出援军,还是整整400骑兵,瞬间吓得方寸大乱。本打算攻城的他们没有携带足够的长枪,也没有防御工事可以依靠,只有几十人的他们瞬间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一哄而散地向城北和城南逃去。
此时,葛山城内的守亲北条派军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之下赶忙向葛山氏元和北条纲高报警。不过,还没等城西的守军组织起防御,今川家的旗本已经来到了城下。
「别怕,他们都是骑兵,没有攻城武器!」城头的亲北条派武士高呼着稳定军心,「盯紧了那些叛军,别让他们趁乱抢城门,其他的不足为据。」
正如他所料,今川家的马廻众们到了城下后,确实也拿城门束手无策。他们纷纷翻身下马,从背上掏出一根黑色的棍子,紧接着似乎是在打火。
「要点火把?」虽然今川家马廻的动作有些奇怪,但葛山家的守将还是下意识地用自己认识世界的框架去解释了面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和不少葛山备的士兵都从城墙上探出头来,想清点一下今川家马廻的人数——反正没有在弯弓搭箭,那还是很安全的。
下一刻,他们只看到眼前一阵火光闪起,紧接着传来了剧烈的轰鸣声。不少人直接连一声哀鸣都发不出,便闷头倒了下去。幸存者们愣了半晌,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今川家掌握了什么法器,只要点火就能降下天雷取人性命于数十步外。他们纷纷抱头蹲下,靠在女墙边不敢动弹,嘴巴里念叨着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佛经。
不仅是亲北条家的一方被吓到了,亲今川家一方的葛山家武士也被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得不轻,缩在城头不敢动弹。
「都给老子爬起来,抢城门去!」赤井黑高被他们的表现气得不轻,跑到城墙下扯着那洪钟般的嗓子大吼道:「快点,去抢城门!那法器是今川家的!你们怕什么?」….
「诸位,是我,今川家的援军来了!速速策应援军,不可怠误战绩!为了葛山家!」葛山氏清也上前两步,对着城头大吼道:「为了葛山家的血脉!」
两声大吼后,亲今川家一方的葛山家武士终于战战兢兢地振作了起来,杀向了亲北条家一方的葛山备,将他们从城门周围驱散,随后打开城门,迎接今川家的马廻众入城。
与此同时,葛山城天守阁内。
葛山氏元本来正在和北条纲高密会,商讨对此次叛乱的处置问题。然而,葛山家的守卫却忽然跑来预警,说今川家的骑兵援军已经赶到城下。
「这么快?」葛山氏元闻言一惊,直接站起身来,「还是三五百骑兵?」
「备中守?」北条纲高见葛山氏元慌成这个样子,自己也有些意外。
「好叫常陆殿下知晓,此去河东最近的今川家城池再带援军返回,怎么也是后半夜了。更何况三五百骑兵的建制,富士川以东的今川家国人们是绝对凑不出来的
甚至算是整个骏河的国人都凑不出。三五百骑兵一起出现,只可能是驻扎在今川馆的今川家马廻众。」葛山家毕竟之前是今川家的家臣,对今川家家中的部署再清楚不过了,「问题是……从今川馆赶来这里,怎么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
「备中守的意思是……」北条纲高转念一想后也意识到事情的恐怖之处,「今川家早就知道了此事,所以才特意将马廻众部署在附近?」
「很有这种可能。」葛山氏元神色凝重地向北条纲高低声道,「但今川家的马廻众从来都是随侍家督殿下左右,鲜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如果他们在此的话,也就意味着今川治部可能也在此。那如果今川治部在此的话,那么今川家的大军……」
「难道令弟的逆心,并不是偶然被你发现,而是和今川家已经联络好了准备起事,让今川家大军前来。只不过走漏了风声,这才提前起事了吗?」北条纲高越想越感到局面的严峻,「那如果今川家主力在此,我手头的赤备完全无力一战,恐怕只能暂时坚守葛山城了,要赶紧向小田原城告急,让主公派主力前来……」
话音未落,只听西边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葛山氏元直接被吓得瞠目结舌,而北条纲高却是立刻反应过来,低声惊道:「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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