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四年(1546)年3月30日辰时三刻,新善光寺。
织田信长带着一众织田军,气势汹汹地扑向了新善光寺,却瞬间就在严密的防御工事前碰了一鼻子灰。
“这是哪家的部队?”织田信长气得不清,爬上一栋楼顶,正要张望对方的靠旗和阵型,就被一阵乱箭招呼过来。几个侍卫拼命遮挡,才把织田信长掩护着退了下来。
“这是哪家的旗号?”丹羽长秀等织田信长的侍卫们都是一头雾水——远在东国的织田家,自然不会认识千里之外的关西小豪族的旗帜。
“一文字三星,安艺毛利家。”织田信长倒是仿佛对这旗号颇为熟悉,砸了咂嘴,依旧自信满满地道:“遇到硬茬了,不过不是我们的对手。”
“安艺毛利家?是什么?”侍卫们闻言都是面面相觑。
“大内家的从属吗?”丹羽长秀博闻强识,倒是对关西的格局略有耳闻,但仍然不觉得毛利家有多值得重视,“但只不过是无名小辈罢了,少主何须如此紧张?”
“后撤重整一下,侦查一下附近的地势再进攻,小心埋伏。”然而,织田信长却仿佛打起了十万分的小心,主动下令部队撤退。
“这毛利家,和方才的三村家有何分别?少主何必……”丹羽长秀和侍卫们费解万分,“您打三村家时如此猛烈,为何遇到毛利家却这般谨慎?我们轻兵奔袭西岸,不就是要打一个出其不意吗?若是在这里整顿耽搁,等到北军主力循声而来,可就危险了。”
“真少见啊,万千代你不劝我撤退,反而劝我进攻。”织田信长闻言大笑起来,随后摇头道:“攻当然还是要攻,但是我也不是傻子吧。送死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军阵对面,新善光寺内。
“就像刚才那样打。”毛利元就示意旗手挥舞马印,向周遭的士兵们示意道:“弓箭手,随时准备压制任何登高了望局势的敌军。只要织田家一刻摸不清我们防线的底细,就一刻不敢进攻。拖住时间,等到我方援军一到,他们就完了。织田家若真是要抢攻,就让吉川家的伏兵杀出,猛击他们侧翼。”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我们毛利军,紧挨着的可是尼子军……”毛利元就中规中矩地部署完防御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刚刚赶回的小早川隆景,向他吩咐道:“隆景,你马上去一趟法光寺,找到大内家的尾张殿下(陶隆房),向他请示一下……我们毛利军,究竟该怎样‘掩护’尼子军的侧后?不过,在得到大内家答复之前,我们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尽到北军一员的义务。”
·
与此同时,三十三间堂北的六波罗蜜寺内。
“新善光寺接战了?”
大友义镇在接到毛利家的通报后,只感觉大为震惊,“大内家和尼子家不都还在法光寺-愿教寺一代接敌吗,为什么他们后方的新善光寺反而打起来了?”
“回禀大友殿下,是从东岸来的敌人,看旗帜是尾张织田家。”毛利家的使者如实禀告道,“后面疑似还有援军,不确定是不是斋藤家的部队。”
“织田家?”大友义镇皱了皱眉头后立刻起身,大踏步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就向南边的三十三间堂看去,那里是织田家先前的驻地。三十三间堂里还打着不少织田家和斋藤家的旗号,看起来有大军驻守一般。可如果织田军和斋藤军真的离开三十三间堂渡河,那整个南军阵型就仿佛从中间漏了大口子一般,随手都可能被打穿。
“情报属实吗?”大友义镇转过身来,双眸死死地盯着毛利家的使者。虽然不满20,可那瞬间爆发出的狠辣和杀气却让毛利家这个从军多年的武士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自然属实,在下愿以性命担保。”毛利家的使者拱手应道。
“好。”大友义镇微微颔首——料想毛利家也没必要骗自己——大内家和大友家是盟友,毛利家又是大内家的从属。
随后,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当主大手一挥,直接厉声下令道:“全军听令,放弃六波罗蜜寺的原有阵地,向南突击三十三间堂。”
“少主?”作为家中重臣辅佐大友义镇出征的户次鉴连(即日后的立花道雪)闻言立刻开口提醒道:“请谨记,此战还是应以大友家利益为重。没有必要为了北军的胜利,做出太过冒险的举动。”
“左卫门(户次鉴连)何出此言?”大友义镇的亲信田口鉴亲闻言就高声反驳道:“京都此役,天下瞩目,正是向世人彰显我大友家武威和少主军略的时候,焉有畏缩之理?”
“正是此理。”另一位大友家重臣斋藤长实也同样发话:“少主应谨记列祖列宗的武功,扬我大友家威名于天下!敌军自乱阵脚,此乃天赐良机,怎有不取之理?”
户次鉴连见状便也不再说话。身为大友家要员,他自然明白家中涌动的暗潮。近年来,家督大友义鉴日益偏爱侧室所出的三子盐市丸,有了废长立幼之意。而被大友义鉴指派为长子大友义镇老师的入田亲诚也和大友义镇矛盾重重,频繁在大友义鉴面前进谗言,更加剧了父子之间的间隙。故此,大友义鉴和入田亲诚图谋罢黜大友义镇、改立三子盐市丸为家督继承人的意图在大友家内可谓是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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