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四年(1546)年3月30日巳时七刻,京都西岸,皇宫御苑外的本能寺。
“迟迟没有信号传出。”从寺外回来的小原镇实向藏匿于此间的今川家忍者们吩咐道:“雪斋大师遭遇了麻烦。事先约定好了,如果半个时辰后,雪斋大师还没有派使者出来通知我们他见到了相国(近卫植家),那就是在朝中被人困住了,要我们择机解救他。”
“居然真的有阻拦?三好家已经可以把手伸到朝廷里了?什么时候结交的关系?竟能在皇宫里把人扣下来?”那古野氏丰大感震惊,“雪斋大师吩咐我们分作两队行动时,我还觉得大师有点杞人忧天……”
“这是雪斋大师多年的习惯了。”忍者头目土原子经追随太原雪斋小半辈子了,自然对他的风格了如指掌,“不管去哪里,都会留一队别动队在外接应,以免在遭遇意料之外的事态后束手无策,好几次靠着这个习惯救命了。”
“三好家的人一定以为,扣下了雪斋大师,就万事大吉了。”小原镇实边说边为自己披挂整齐,即使已经从事文职工作多年,但他却从未忘记当年的本事。
“走。”小原镇实挥了挥手,向今川家的忍者们招呼道,“暗中潜入皇宫边放火,吸引敌人注意,随后突入偏殿接应雪斋大师。”
“是。”众人领命后,立刻追随着小原镇实从本能寺里鱼贯而出,正准备隐蔽散开,忽然就只见一阵利箭袭来,吓得今川家的忍者们仓促躲闪,乱作一团。小原镇实、土原子经和那古野氏丰匆忙带来手下们躲回寺内,在寺墙后栖身。外面脚步声大作,袭击者显然也已经逼到了寺庙外,将今川家的忍者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起来。
“什么人?”小原镇实沉声大喝道:“可知我等是谁?竟敢动手!”
“太原雪斋的弟子们,不是吗?”寺外为首那人闻言淡淡地应道,“无论是何行动,都会分为两队互相接应,以备不时之需,那雪斋大师当真是经验老到。可是啊,这一招我们数年前还是友军时就已经领教过了,骗不过我们了。对木泽长政用了一次,还想再算计我们一次?知道你们有别动队,必然是藏在皇宫边,盯着找就找到你们了。”
“三好家?”土原子经瞬间反应过来,“来者何人?”
“三好实休义贤。”那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号,随后话锋一转,沉声狠道:“论干脏事,雪斋大师十倍于我。可是现如今他已经被拖在皇宫内,分身乏术,顾不上你们今川家里的其他人了。鄙人不敢和雪斋大师对垒,但是欺负雪斋大师的几个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点燃狼烟示警。”那古野氏丰倒吸了一口凉气,向部下们吩咐道:“三好四兄弟的二弟义贤……我们遇上硬茬了,计划受阻。”
·
不久后,京都以北,鸭川岸边。
“信号。”濑名氏俊一眼看到了南方数里外袅袅升起的狼烟,“本能寺的方向?这么说,不仅雪斋大师进宫的计划受阻了,连肥前守(小原镇实)他们也被发现了?怎么可能?”
“大人,该如何是好?”其他今川家的忍者们见状都是有些慌乱。
“别怕,雪斋大师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吩咐我们在这里埋伏待命不就是等这个时候吗?”濑名氏俊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雪斋大师说了,毕竟三好家也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友军,熟悉我们忍者的行动方式。而京都内外也潜伏了不少三好家的暗哨,三好家的忍者系统在那三好实休(三好义贤)的调教下精干强悍,很可能会事先察觉雪斋大师和肥前守他们的潜入计划。”
“当时都以为是雪斋大师太过谨慎……”忍者们闻言皆是后怕。
“没事,局势并没有脱离掌控。”濑名氏俊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鸭川码头边停靠着的二十余艘商船,和商船上休息的船夫们:
“鸭川素来低浅,几乎难以通航。可每逢春雨时节,水位暴涨,就有几旬可供船只往来。三好家初入京都,必然没有雪斋大师那样熟悉京都的水文,肯定不会留意鸭川。他们将忍者都调去监视我们陆上可能的支援,水路就空了。按照原计划,利用我们十几日来暗中雇佣的鸭川上游的船夫们的船只,此刻立即顺流而下,冲到三条大桥前停下,上岸援助我们被困在本能寺的忍者,里应外合,击溃敌军!”
“是!”今川家的忍者们纷纷领命,在濑名氏俊的带领下踏上船只。这些京都的船夫们被聚集起来有多日了,也知道兹事体大,不敢多打听什么——今川家给了丰厚的酬金,能值上他们半生劳作了,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顺流而下,开到三条大桥边把我们放下,你们就留在岸边等待,不要多问。”濑名氏俊向船夫们严肃地吩咐道,然而这些老实巴交的船夫们却只是点头,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去操舵发动船只。
“这是何意?”濑名氏俊素来是个温柔和善的武士,即使对待平民也是彬彬有礼。换做其他武士,见平头百姓这样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此刻已经是手起刀落了。但好脾气的濑名氏俊依旧只是客气地追问了一句,略微降低了音调。不过,他身后的其他忍者们却已经满面怒容,生怕耽误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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