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娅跟着瓦西里的排,坐着雪橇来到战俘营时,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谢廖沙。她跳下雪橇走近谢廖沙,问道:“谢廖沙,索科夫在什么地方?”
谢廖沙朝旁边的木屋一指,说道:“他正在里面召集排长们开会呢。你要见他的话,只能耐心地等一会儿了。要不,我先带你去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阿西娅刚要答应时,忽然看到远处的木板房方向,有一名带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跑过来。他来到阿西娅的面前,低头看了一眼她挎着的医药包,着急地问:“姑娘,你是卫生员吗?”
“是的,我是卫生员。”阿西娅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是助理军医帕夫洛夫,”中年人召集地说:“有位伤员的情况很危险,而我这里又没有足够的药品,您能帮助我吗?”
“伤员在什么地方?”
帕夫洛夫朝木板房的方向一指,说道:“就在那个房子里。”阿西娅听说有伤员,就顾不上索科夫了,跟着助理军医就往木板房的方向走。
战俘营里的木板房,原本是按照住三百人的标准建造的,可如今里面却挤着八百多名的指战员,除了躺在床上的伤员外,剩下的指战员都或站或坐地挤在通道里。看到助理军医带着一名年轻的女卫生员进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请让一让,同志们,请让一让。”看到通道里挤满了人,阿西娅连忙提高嗓门喊道:“我们要去给伤员治伤。”挡在前面的人纷纷站起身,努力地朝后退,给阿西娅他们让出了一条通路。
阿西娅和帕夫洛夫挤到伤员的窗前,等她看清楚伤员腿上的伤势后,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扭头对帕夫洛夫说:“助理军医同志,他的伤口严重感染,如果不尽快截肢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但我这里没有麻药,因此我只能向求助。”帕夫洛夫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待会儿我帮他截肢时,希望你能当我的下手。”
…………
由于伤员太多,阿西娅和帕夫洛夫,以及十几名卫生员一直忙到了半夜。
阿西娅在谢廖沙的搀扶下,回到了索科夫所在的房间。一进门,索科夫便迎了上来,和谢廖沙一起,扶着阿西娅坐在了椅子上。
索科夫闻到阿西娅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好奇地问:“阿西娅,你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大的血腥味啊?”
阿西娅没有答话,而是先端起桌上那杯的热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感觉稍稍缓过点劲,才喘着气说:“今天我帮着助理军医帕夫洛夫,为四十多名战士做了截肢手术,你说身上的血腥味能不重吗?”
“什么,给四十多名战士截肢?”索科夫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么多?”
“我听帕夫洛夫说,德国人把我们的指战员关在露天地里,让他们自生自灭。”说到这里时,阿西娅的眼圈忽然红了,眼泪顺着被冻得红红的脸颊流了下来,“据说每天都有上百人被冻死。剩下的人为了活下去,只能扒掉死人身上的军大衣,穿着自己身上取暖……”
阿西娅的话,让索科夫想起,自己在森林边看到的那些堆成一堆堆的尸体,身上的衣服都很单薄,原来他们的军大衣都被活着的战友扒掉。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活人比死人更需要这些军大衣。
索科夫和阿西娅说了一阵话之后,看到阿西娅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对她说:“阿西娅,隔壁的卧室里有床,你进去休息吧。”
阿西娅从敞开的房门望进去,见里面只有一张床,便扭头问索科夫:“要是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什么地方呢?”
听到阿西娅这么问,索科夫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们一起挤着睡!”但他最终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故作清高地说,“你睡床上,我就趴在桌上打会儿盹。”
“不行,这怎么行呢。”阿西娅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米沙,你是指挥员,如果晚上休息不好的话,会影响到你指挥作战的。”
见阿西娅不肯进卧室去休息,索科夫苦笑着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阿西娅想了想,随后说道:“要不,你进去睡床上,我趴在桌上打个盹?”
索科夫哪里舍得让阿西娅趴在桌上睡觉,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想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到索科夫在屋里来回地走动,阿西娅随口说道:“可惜这里没有别的女人,否则我就可以到她那里去急着睡一宿了。”
阿西娅的无心之语提醒了索科夫,他用手一拍额头,懊恼地想:对啊,这里还有一个女人,我怎么把她忘记了。他连忙停下脚步,对阿西娅说:“阿西娅,这里还真住着一位姑娘,今晚你就和她一起睡吧。”
“姑娘,什么姑娘?”阿西娅听到索科夫说这里有一位女性时,顿时来了精神:“她是什么人,是德军军官的家眷吗?”
“那倒不是。”索科夫摇了摇头,对阿西娅解释说:“她叫阿杰莉娜,在战俘营里做翻译,是奉上级的命令留在敌占区做地下工作的。”随后他又简略地将阿杰莉娜的情况向阿西娅介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