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还在震惊中的李梦,邓小超哼着歌走出办公室,给稳稳带上了房门,像是门神般守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的吸上几口。
一颗牙齿只能算轻微伤,不过两颗的话就够得着轻伤了,实打实的刑事犯罪,到时候凭借这个手段倒是可以将陈书彻底拉下水来。
邓小超乐呵呵的抿着烟,寻思着下一步的手段。
原本他的打算是从副大队长李梦入手,再将其手下四五人都给捣鼓进去,算是将正明区刑侦大队重案中队大半个主力给送进去了。
初来乍到新单位,就能办下这种既有影响力、又涉及人数众多的案件,对内也算是一份诚意满满的答卷。
没想到在办案之余,收到了意外惊喜。这名叫李梦的家伙,竟然如此仇恨他的同学陈书。
现在留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是头猪都知道该怎么办。眼下能破局的,除了将矛头直接转向领导青睐的陈书身上,再无他法。
不拖陈书下水,李梦百分百得受罚。依着现在市局派来的是纪律部门的人,其结果肯定是不会轻的。
这时候如果以造成轻伤为由将涉嫌犯罪的矛头指向陈书,领导如果想保住陈书,就得把这个事件的定性整个翻过来,顺带自会放李梦一马。
就比如办理赌博案件。如果在一群犯罪嫌疑人当中出现一名关系户,最稳妥的办法不是单独捞走这一个人,而是在无罪的前提下把全部嫌疑人都放走。
这个道理,在基层干了这么多年的李梦肯定清楚。
这个诱惑,邓小超笃定李梦抵挡不了。
可问题是,轻伤,到时候法医鉴定一下来,他邓小超可不会放陈书一马。毕竟他现在已经是纪律部门的人了,公安局可管不到他头上。
(东州市公安局纪律部门,其正确说法应该是派驻市公安局纪律检查组,隶属市一级的纪律部门。虽然这批人工作时仍然穿着警服,可在编制上已经不属于公安局了。)
邓小超长长吐出一口烟圈,心满意足。
“啊!”
办公室内突然传出一阵惨嚎。
“切,砸个牙齿都喊成这样,真TM不是个男人。还刑警呢,拉倒吧。”邓小超眼中闪着嘲弄的神态,虽然没看到屋里头的景象,不过那神情仿佛就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表扬。
他轻松地将夹着烟头的右手挥了挥,无形中透露着自己的优越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邓小超方才慢腾腾的走进屋内。
此刻,坐在办公桌后边的男人再没有先前的茫然失措,目光中充满着滔天的恨意,那双眼睛仿佛能射出黑色的火焰一般。
邓小超走到桌前,将边上的纸巾盒拿过丢在李梦的面前:“擦干净点,一会儿跟我回局里吧。”
......
东州市局,纪律部门。
砰。
随着房门被关上,这间在系统里臭名昭着的谈话室被彻底隔绝成了一个小小的,相对自由,又不自由的房间。
脑袋肿胀成猪的李梦坐在屋内,再没有平日里的威风八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环境。
熟悉,是因为这间谈话室和他们刑侦大楼二楼的讯问室布置的一般严密,严密的地方在于对待被审讯人员的保护措施做得非常到位。
坐在对面的一名干事,按照惯例,严肃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懂了吗?”
李梦收回四处观察的目光,跟这位以前在酒局见过面的同事讨好道:“邓队长,你放心,我知道规矩的,多余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讲。”
邓小超眯着眼睛打量李梦许久,又一字一句重复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懂了吗?”
“懂了。”
“你把当时在医院被陈书殴打时,自己的受伤情况讲一下。”
“其他也没什么,主要就是牙齿被打掉了两颗。”
“......”
询问室的隔壁。
墙上的几台监控显示器上正从各个角度拍摄着邓小超审问李梦的场景,没有声音。
两名男子,一坐一站,一个松弛,一个紧张。
其中站着的,背脊挺得笔直的正是沈科长,此刻表情严肃的在汇报工作:“组长,陈书在医院里殴打了李梦,导致对方掉落了两颗牙齿,可能涉及到刑事犯罪。”
“刑事犯罪?”穿着黑夹克,惬意的倚坐在扶手椅上的组长有些困惑。
“两颗牙齿就达到了轻伤的标准。”沈科长面容严肃,原本按照局领导的意思,就是把李梦一个人办了就行,当然了,如果沈科长愿意,李梦下面的几个手下都可以一并收了。
对于已经在市公安局工作十来年的沈科长来讲,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一则,这么多人的、有影响力的大案,既能完成自己在市纪律部门的任务指标,在上级领导面前露露脸;第二,又能承下市公安局领导的人情,何来而不为?
可哪曾想到,在询问李梦的时候,竟然被告知被陈书打掉了两颗牙齿。这可涉及到刑事犯罪了,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所能承担。
自然的,只能上报给直属领导,也就是他们的组长。
包括沈科和邓小超,这派驻组的组员原本就是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的民警,通过各种方式转隶进了派驻组。这批人,和公安局还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并且平日工作亦是穿着警服,所以对待局领导有着天然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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