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无裳跟着心腹管事从准备多年的后路离开王氏族地,在离去前,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埋葬她整个青春的宅院,她略有些担心的问道:
“青寒先生!如今仓皇出逃,虽预先准备了诸多后手,但此时局面却也并未筹谋,十数年经营尽化流水,我现思来恍如隔世,不知今日之后,我以及傅家又该何去何从呢?”
心腹管事傅青寒听见主人问话,也停下脚步,他皱眉说道:“冉具兰此次虽胜,但却得位不正,且其子修为低下难以服众。
自古得位不正又底蕴不足者,必会暗中清洗反对者,以家族核心利益收买摇摆者,王氏家族今后必将陷入内斗之中。
因此我们应立即返回傅家,将掌握在我们手中的几处王氏家族的产业做为觐见之礼献给宗主,同时利用我们留下的暗子,辅助宗主一系的力量暗中支持被冉具兰排挤的王氏族人。
为宗主一系对抗氏族联盟提供助力,相信宗主麾下必会有我傅家的一席之地,只是其中分寸,还望小姐思之!慎之!”
傅无裳神色变换,略带犹豫的问道:“可若如此行事,我傅家便等于站在氏族联盟的对立面,这等风口浪尖……”
傅青寒见傅无裳面露犹豫之色,连忙低声劝道:
“正因为我们是氏族联盟中第一个投靠宗主一系的世家,如此方有千金买骨之功,并且此举之后,我们便是氏族联盟的肉中之刺,必须依附宗主一系才有一线生机,对其忠心毋庸置疑,宗主必会重用我傅家。
小姐!自古成大事者,不是大成便是大败!况且以冉具兰此次表现出的狠辣,很可能会将家主意外身故之事强行安在我等身上,以此为借口凝聚王氏一族的人心,若此时还瞻前顾后,不如速速回返傅家收拾细软,大家各自亡命诸界去吧!”
傅无裳听了傅青寒的劝谏之言,思及王氏家族在世家势力中的地位,明白若不投入宗主麾下,仅凭傅家此时力量,确实只有亡命天涯这一条路可走,命将不存何谈安危?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咬牙说道:
“只恨我机关算尽,却未想到那贱人如此毒辣,一出手就是釜底抽薪,致使我现在进退维谷……可恨……确如先生所言,如今只能彻底投靠宗主,我等方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宗主是否愿意接纳我等?”
傅青寒见说动傅无裳心中微喜,毕竟若不尽力一搏,便投子认输,实在非大丈夫所为,这次他轻敌错算,以至于多年算计尽付流水,这让他如何甘心就此逃离?
因此他胸有成竹的说道:“小姐不用担忧!方今宗门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早已暗潮涌动,我虽然并不了解宗主那一系的具体情况,但是我敢断言,宗主他们此时必定已落入下风。
毕竟氏族联盟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宗主越是将宗门大权集中在自己手中,越是能感觉到麾下无人可用的困窘,此时我们作为氏族联盟中第一家主动投靠宗主的世家势力,而且还掌握氏族联盟的三大氏族首领之一的王氏家族内部情报,宗主必会以礼相待,奉为上宾,如此方能以我们为突破口,分化氏族联盟的势力。”
傅无裳点点头,认同他的推论,她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当即恨声道:“左右都是死局,我傅家也只能死中求活,以我傅家上下百口的性命赌上这一局。”
傅青寒也点头赞同道:“不错!与其亡命天涯,不如以我等之躯入这棋局,与氏族联盟争个高低,无论成败都可无愧于心,况且若真到事不可为之时,再设法逃离却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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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牝城王氏族地。
由于事态紧急,因此王氏族中长辈们只经过短暂的商议,便共同推举冉具兰的儿子王无虚为家主。
在确立身份后,几位王氏族老带着王无虚来到家族防护阵法核心处,他们各自拿出一块信物,轻轻抛起,这几块信物相互吸引,自动在空中融为一体,一阵宝光闪过,空中出现一块墨绿色令牌。
王无虚伸手抓住那块墨绿色令牌,他整个人立刻消失在原地,冉具兰面上毫无表情,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喜意,她明白自己儿子的家主之位并非是通过上代家主通过仪式正式传位,而是通过家族族老共同推荐,因此必须接受家族镇族法宝的认可,才能请出镇族法宝。
不过自王氏一族建立以来,也曾发生过几次家主意外殒落的情况,但却从未出现族老们共同选出的家主不被镇族法宝承认的情况,故此她的儿子必定能顺利拿到镇族法宝。
到时,只需借此镇族法宝擒杀王兆元,便可执掌镇族法宝压服族中诸人,等她腾出手来,一定要把傅无裳以及她的贱种抓起来好好折磨,想到妙处,她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她连忙闭目深吸一口气,凝神默念静心咒,借此平复心境。
王无虚眼前一晃,便出现在一个暗室之中,一名身穿兽皮的红脸大汉,正躺在一张躺椅上,双手捧着一个大酒坛,大口喝着酒,那大汉见王无虚突然出现,便将手中酒坛放在地上,坐起来上下打量王无虚。
王无虚早就听母亲描述过镇族法宝的器灵形态,因此毫不惊讶,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大酒坛,恭敬的放在那大汉面前,行礼说道:“我乃王氏家族新任家主王无虚,初次见面!这金波佳酿是我的见面之礼,请前辈收下!”
那大汉也不搭话,伸手拿起王无虚送的酒坛,一把撕开酒坛盖上的黄符,解开酒盖,捧起酒坛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酒水,不一会儿便将一坛美酒尽数吞入腹中。
那大汉喝完金波佳酿后,醉意上头,脸色变得更红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脚将自己刚才喝的酒坛踢翻,酒坛中的酒水立刻洒了一地,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充满了整个暗室。
那大汉摇摇晃晃的指着王无虚说道:“小子!本来你一个区区魂种境的小辈是没资格让老子认主,不过你小子还算上道,知道用上等佳良来贿赂老子
……呃……
你只要每月孝敬我一坛刚才那种品质的美酒,要我今后认你为主,却也无妨!”
王无虚面色平静的点头道:“前辈既然喜欢此酒,我必玉成前辈之愿!”
“好……好……呃……”那大汉点点头,再次打了一个酒嗝,开心说道:“不错!老子就喜欢爽快的人!”
说罢,那大汉身上冒出宝光,化为一把宝弓,静静漂浮到王无虚的面前,王无虚嘴角含笑的双手接住宝弓,就觉眼前一花,他的身形再次出现在刚才消失的地方。
在场的族老们见王无虚手持着镇族法宝落月弓,纷纷拱手行礼道:“恭贺家主!”
王无虚压住心中的狂喜,笑着说道:“各位长辈请起!我年少德薄,临危受此尊位,内心实在惶恐,还需诸位鼎立支持。”
“家主无忧!我等必会竭力相助!”
族老们纷纷表态臣服,毕竟王无虚已经得到落月弓的承认,已经是实至名归的王氏家族的家主。
这落月弓乃是王氏家族的第一位成就仙人境的老祖宗费劲心力炼制而成,乃是世间一等一的法宝,只要是其承认的王氏族人,无论修为高低,都可每年射出三箭,每一箭的威力都可轻易射杀一名神通境大圆满的高手,正是有这样一件逆天的法宝,王氏一族才能始终屹立不倒,一直位居氏族联盟的三大家族之一。
王无虚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持着落月弓飞至王兆元驾驭的火云附近,此次王昌荣还未被王兆元擒住,王昌荣虽无法冲出火云的包裹,但是却在其中左冲右突,搞得王兆云只能全力主持太阳炽焱大阵不敢有丝毫松懈,根本没有在意这个突然靠近的魂种境小辈。
王无虚也不废话,飞近后便拉开落月弓,在其拉开的宝弓上,自动凝聚出一支由灵气形成的弓箭,他借助落月弓之力轻松便锁定躲在太阳炽焱大阵中的王兆元,在其反应过来前,松开弓弦,一箭射向王兆元。
王兆元本能感觉到危机,可惜却被落月弓紧紧锁定,刚刚聚集起一点太阳炽焱神光,就被急速飞来的箭矢轻易射穿火云,他心中大惊,连忙拔出一根毫毛化为分身迎上去,但却毫无用处,他的毫毛分身被直接射穿,那支箭矢毫无阻碍的射在他的身上,将他的下半身化为灰烬。
这却是王无虚手下留情,毕竟王兆元乃是他的祖父辈,虽已经彻底入魔,但是如果自己亲手射杀,终究对自己的名声有损,因此他故意避开要害,只是重伤了王兆元。
王昌荣趁王兆元护身阵法被破,且身受重伤的时机,冲至王兆元身前,一拳击在王兆元胸口,将王兆元最后聚集起的法力打散,然后一把抓住其肩膀,将其擒拿住。
他禁锢住王兆元的法力后,便带着只剩上半身的王兆元飞到王无虚身前,他清楚既然王无虚现在手持落月弓,那么必定已是新任家主,因此他将王兆元轻轻放在地上,单膝跪地抱拳请罪道:“老奴保护家主不力,致使上代家主殒命,请家主责罚。”
王无虚轻轻抬手,运法力扶起王昌荣,开口说道:“先生请起!我父遭难之事,我前几日已收到过一些暗报,只是消息并不准确,我本还想细细查探,却没想到今日我父就已惨遭毒手,我心甚疼。”
说罢,两行眼泪从王无虚的脸颊上流落,王昌荣起身后,就见到王无虚的真情流露,本来还有几分的怀疑也立刻被打消大半。
王昌荣自然不知王无虚其实根本不知道其母冉具兰的具体计划,只是被其提前通过留在儿子身边的暗子透露了许多假消息,让王无虚认为这一切都是傅无裳的阴谋,只是被其母识破,提前做了布置,才能如此轻易的登上家主之位。
因此王无虚现在是真的思及多年的父子之情,而伤感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