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见贾琏那样说也愣住了,心里忽然有些火烧一样的感觉,是惭愧?
她不愿意承认,因此忙道:“难得你有这般心意,能拿出多少来?”
王夫人心想,若是只几千两那就不算冤枉他,不过也是说的好听而已。
当初贾赦办丧事,她还出了几千的血呢!
“如今有些东西还没有变卖完全,不过我已经请过多名古董行的大师鉴定过了,全部变卖的话,至少二万五千两银子是有的。”
贾琏说着,回头看向王熙凤,“凤丫头,咱们家里还有多少钱?”
“什么?”
王熙凤心里一跳,差点有些绷不住了,没良心的难道又吃错药了?
刚才听他那样说,她心里就着急的很,只是摸不准贾琏的盘算,且没有发表态度。
如今见他把那笔重款拿出来,还不嫌够,还要算计家里的存款?
看了贾琏几眼,终究当着长辈的面,弱弱道:“还,还有五千……”
没办法,这个数之前她说过了,也不好临场变卦。
贾琏便笑了起来:“那正好,正好凑足三万银子。
等那些东西全部折算成现银子之后,我再一并将之送入官中,专为办大姐姐省亲所用。”
贾琏这话一说,贾母、贾政、王夫人、邢夫人和贾珍两口子,都瞪大眼睛瞧着他。
琏儿(琏兄弟)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堂姐诶,又不是亲姐……
老太太和太太出银子,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你一个堂兄弟这么掏心掏肺的做什么?
图什么呢?
王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宁愿贾琏在这件事上,拖后腿,使绊子……至少不要表现的这么大公无私,让她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似乎她的人格被贾琏完全碾压,在贾琏面前,她反而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个人。
许久不说话的贾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贾琏重重的看了几眼,最后一挥手道:“这件事你们放手去办吧,不用为银子担忧。
哪怕到了最后,还差十万也无妨……”
贾母的意思很明确了,为了办成这件事,即便再拿十万两出来她也愿意!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贾母一拜,贾政还要劝言。
为了家里的事,让贾母动用悌己已经是不孝,而且还是这样大的数目。
贾母却是很洒脱的挥挥手,止住了贾政的话。
她的棺材本她早就准备好了,剩下的那些,留给宝玉,和花在元春身上,是一样的。
强命众人坐下,贾政的面上还有羞惭之色。
贾珍也坐不住了,又站起来,拱手道:“为了咱们家娘娘的大喜事,连琏兄弟都拿出这么多银子,我这个做兄长的若是不出力,如何说的过去。
只是老太太、老爷太太都知道,我们那边府里比不过这边……
罢了,多的说来也无益,大家都应该知道。总之,我那边应该也还能拿出三万两来,也预备为咱们家娘娘省亲之用吧。”
贾珍也是迫不得已,贾琏的大公无私,将他给架在了火上。
他是贾府第四代的长兄,又是族长,连贾琏都拿出三万银子来应对这件家族的大喜事,他要是坐着不动,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过他说的是预备,并非立马拿出来放入这边的官中,也就是说,要是最后这边不差钱,他这笔银子,也未必会出……
贾琏等的就是这一刻,立马做出钦佩之状,站起来给贾珍拱手一拜,道:
“珍大哥大义,咱们家有珍大哥这样慷慨的人做族长,何愁阖族兄弟不能团结一心?何愁我贾府不兴盛?
不过珍大哥府里的情况,我们确实也是知道的,实在不敢令珍大哥为了这件事,将府库搬空了。
珍大哥身为族长,有着照拂阖族人丁的重任,所以长房不能短了银子……”
被贾琏拍了马屁,贾珍心里的肉疼感消失了不少,一种舒爽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反而和贾琏客气起来,言大可不必为他担心,他那边也还过得去……
贾琏见实在劝不动贾珍收回承诺,似乎很苦恼,最后道:“既然珍大哥执意如此,小弟也不敢违逆珍大哥的一番心意。
这样吧,如此数目的银子珍大哥真的不必出了,珍大哥若有心,小弟倒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完,贾琏便让人去找管家取两府的舆图。
“你要舆图做什么,我这里刚好有一份……”
贾政这两日反复勘验了两府的地形,所以身上正好带了一份简单的。
贾琏便搬过一张高凳放在当中,将舆图展开,然后指着两府后半段说道:
“珍大哥且看,我们府里,荣禧堂是敕造的堂号,荣庆堂是老太太住的,这两处大院是动不了的。
东边东跨院倒是可以动,但是它如此狭长,又夹在荣禧堂和宗祠之间,实在没有纳入行宫的条件。
如此就只有后面东大院这一块可以用来修建行宫,但是即便再把西边一带下人的房舍一并纳入其中,如此东西两边长也超不过二里地,纵深亦决计超不过二里半。
若是简单盖一个观赏的园子自是可以。但是作为咱们家娘娘的行宫,实在太过于小家子气,也不符合咱们家娘娘的身份。”
贾琏做这一套动作,简直一气呵成,都没有给贾珍反应的余地,只是木呆呆的站在堂下,听着贾琏指点江山。
“但是珍大哥且看,若是将两府中间的这两段围墙一拆掉,也不用太多,只用将范围延展至天香楼之下,如此东西两边长度合计便足有三里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