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焰怎么也没想到,这看着老实巴交的农夫,一开口就是这么一番话。
连忙抬头。
就见药田尽头射来一束淡黄的流光。
那光芒极快,只是几个眨眼,便来到了陈清焰和农夫所在的上方。
赫然是一头橘黄的大猫。
只是这猫看起来,比最凶猛的老虎都要庞大狰狞,獠牙像两根巨大的鱼钩。一点都不可爱。
陈清焰感受到覆盖在身上的力量,甚至都没有动用体内法力,只是轻松一震,便挣脱束缚。
那大橘猫顿时炸毛似的,夹起尾巴撒了满天的尿,想逃。
陈清焰哪里会给它机会,面无表情一挥手,尿被刮走,猫被一缕风化作的绳缠住拉了回来。
“大修小妖。”
陈清焰打量着面前挣扎不休的猫妖,迅速辨别出对方大致修为境界。
和荒邪中的妖相比,这只大猫妖的妖力相当纯粹,没有一丝妖魔煞力,是以神智相当清醒。
懂得见机不妙立刻就逃,被逮住还懂得讨饶:
“大仙饶命,小的只是瑙山一打杂的,从未害过人。”
它嗅出了陈清焰身上,属于人的气味。
陈清焰转头看向被吓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农夫,随即一掌按在猫妖那毛绒绒脑袋。
《道衍人仙经》搜魂秘术运转。
橘猫当即白眼一翻,意识陷入混沌。
“瑙山,玛山,玛瑙得道,居然还是一处圣地真仙的亲传弟子,有意思。”
陈清焰松开猫妖,这大猫受搜魂之苦,一时片刻难以清醒。
陈清焰的“搜魂术”是经过改良的,能不伤被搜魂者神魂,副作用极小。
“既然这样的话……”
他心中一动。
旋即衣袖一挥,漫天霞光覆盖周遭药田。
那一个个农夫,立时昏沉睡去。
……
……
“猫山,回来了。”
雀居山。
灰黄落叶飘零的涯边,一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头手握鱼竿,鱼线垂挂虚空。
“青云子。”
大橘猫一跃而起,凑到老头身旁,两个面盆大的眼珠子盯着老头腰间竹篓。
“没鱼。”
老头淡淡说道。
猫妖闻言露出拟人的失落。
“抓着人了?”
“抓了。”猫妖用爪上尖锐的钩子剔了剔牙,“太柴了,没你掉的鱼好吃。”
老头一顿,拿杆子敲打了下猫妖脑袋,“马上就有鱼儿上钩了。”
猫妖趴在地上,咕噜噜休憩起来。
落叶,老人,橘猫,时间在这里仿佛没有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鱼竿抖了一下,老人浑浊眼珠闪过银光,猛地拉高鱼竿。
鱼线发出“刷”的声响,绷紧起来,原本笔直的鱼竿也弯出一个弧度。
猫妖听到动静,龇牙咧嘴弓起身子,全身炸毛。
咔嚓。
虚空破裂,下一刻,一条鳞片密布,好似被花花绿绿病毒感染的鱼头,撞碎了镜子般从虚无中跳出。
鱼嘴中挂着一根鱼线,被鱼身长出来许多带蹼的手握紧,似乎想要拔出钩子。
“嗷呜~”
猫妖发出嘶吼,跳到半空,一口咬在鱼头上。
嘎嘣!
脆响中,猫妖獠牙断掉一截。
老人哈哈大笑,在笑声中,枯瘦身躯一长再长,转瞬竟化作一尊小巨人,双臂肌肉虬结,一条条蛇一样的血管鼓起,似有浆巩流淌。
哗!
鱼竿甩动,那条大鱼轰然砸在涯边的一个巨大石盘上。
刷刷刷……
鱼线在空中响着,不见线,不见杆,只能勉强看到老人手在动,那条大鱼,却已然被切割成满满一盘生鱼片。
猫妖兴奋地蹲在盘前,尾巴不受控制的甩动着。
老人缩回原来枯瘦模样,摘下腰间的酒壶,淋了一些酒上去,复又从竹篓中抽出一双筷子,夹起一片鱼片,送入口中。
猫妖此时断掉的獠牙重新长了出来,用猫爪勾起一片肉,嚼嚼嚼吃着。
一猫一人,都没有说话,有滋有味的享用美食。
鱼很大,肉很足。
但享用的人,吃的却极快,盏茶时间,石盘上就只剩下一个坚硬鱼头。
“好吃好吃!”
猫妖剔着牙,一脸惬意,“有件好事没告诉你,那偷跑的人,资质极好。”
“我的族人竟能入你法眼。”
老人顿了顿,“带来我看看。”
猫妖风风火火离去,很快嘴里叼着一个狼狈惊慌的青年回来。
老人视线扫过,暗自点头,问:
“你为何逃跑?”
青年匍匐在地,一边叩头一边回答:“上仙,小的母亲得了重病,医师说要求得仙丹才能救治,求上仙赐下仙丹。”
“这么说,你是故意逃跑的?”
猫妖听到这话,大脑袋猛然一扭,冲跪在地上的青年凶恶吼道:“你在利用本猫?”
老人突然失笑出声,“这样才有意思。若是个傻小子,我还不放心让你去。”
青年抬起头,“上仙可是有事让小的去办?”
“悟性也不差。”
老人踱步,“你娘得了什么病?”
青年连忙交代:“一种怪病,庄里的医师来瞧过,束手无策。”
“医师说了什么,你将你娘的病症复述一遍,我听听看。”
“外邪入侵,内寒生谲,斑害……”
青年迅速将病症复述,老人走着,停着,眉头渐渐皱起。
“果然棘手,怪不得庄里医师处理不来。”
老人说着,掐指算了算,点了点头,“我赐你仙丹,你回去救你老母亲。事后,我会送你去一处地方。”
说话间,一粒仙丹飘去,落在青年手中。
青年大喜,重重磕头,“谢上仙赐丹!谢上仙赐丹!”
老人受了他的跪拜,吩咐正满脸写着不爽的猫妖,“猫山,你送他回去。”
猫妖化光一卷,叼着青年飞天掠地,吓出一路惨叫。
一炷香后,猫妖归来,将自己所见所闻告知。
老人躺在藤椅,摆了摆手。
猫妖便趴在地上,咕噜咕噜酣睡起来。
……
第二天,猫山再次叼来青年。
老人将一个包袱扔给他,“去了后,莫要惹事,安心修炼。三五十载,我自会找你。”
“记住,从今往后,你叫石澍。玛山石村人,自幼父母双亡,由大伯拉扯长大。”
“是。”
青年捡起包袱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