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教坊司赎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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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郁放出了风声,

西山煤矿今年的收益非常好,赚麻了。

又把账先算了一下,年底股东分红非常的惊艳。

惊艳到,最乐观的人都大吃一惊。

潘府,

潘老爷子皱着眉头说:

“西山煤矿品质低劣,煤饼售价低廉,如此高的利润,绝无可能。”

“父亲,我也不解。”

当初,

潘家投了2000两,年底要给他分红3000两。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在挖金矿呢。

可是,

驰骋商场几十年的潘老爷子也想不透,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天底下,有倒贴的商贾吗?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干。

他摇摇头,算了。

无非是一个有点智慧,爱剑走偏锋的年轻人。

大清朝的路边,埋的这种人还少吗。

李家堡内部会议,

众人也是困惑不解,明明可以赚更多的。

还未到年底,竟然就告诉各位股东,今年的分红是股本的一倍半。

不仅如此,还提前预付了分红的两成。

说是怕各位手头紧,不能吃好喝好。

慷慨到如此地步,太像一个傻子。

然而,李郁说服了所有人。

事到如今,李家堡骨干人人皆知自己从事的是造反事业。

即使是底下人,心里也猜到了七分。

“咱们的摊子越来越大,完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些人为了年年有银子拿,只要不是明着造反,都会帮着我们隐瞒。”

“我们缺的是时间。”

“如果银子能换来时间,那我们就是赚了。”

“范京,莫要心疼。等我们拿下江南,地窖里的银冬瓜你带人慢慢搬。”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欢笑。

杜仁还逗趣:

“你还愁没钱花?回家找夫人要呀。”

范京讪讪,连连摆手示意放过他。

最近,他可是出名了。

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来打秋风。

穷酸书生范京,续弦娶了范家的美娇/娘。

这让多少书生,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知道范家吃瘪的人,不多。

拥有上帝视角的,更是只有李郁一人。

王神仙,都没想到被人当枪使了。

上交了一叠房契,还得了主子的褒奖。

和珅最近火箭速度上升,但是宦囊也紧张的很。

大清朝特色,

就职履新前,要先出血。

上官,同僚,吏部,同乡,同年,都要送上一份心意。

你若是不送,对不住,伱就没法上任。

所有人都自觉维护陋规,

把你喷到生活不能自已,灰溜溜回乡。

和大人最近走红运,一个个官职雨点般的打在脸上。

乌纱帽摞了一堆。

但是,银子流水一般的淌出去了。

而且,别人还不太满意,觉得他给的不够多。

却不知,他心里苦啊。

下属的孝敬,他都拿来为皇上办事了。

掏私人腰包,为皇家办事。

他也是大清朝开天辟地的第一位了。

就连乾隆听说了,

也是半信半疑,咱大清有这样的忠臣吗?

派了太监打听后,

才相信了,原来真有这样的。

乾隆在养心殿感慨:

“钮祜禄.和珅,他真的爱朕。”

“不像其他臣子,表面大呼忠诚,实际上一点都不顾着朕的花销。”

这些光顾着自己捞,不体恤圣心的大臣。

不好随便定罪,毕竟都是功臣世家,八旗亲贵出身。

容易寒了天下人的心。

不过没关系,

是人都会犯错,何况是地方督抚。

待朕寻个由头,就能发落了他全家。

银子,还能汇入紫禁城。

王神仙为和珅敛财,当然也不会忘了自己。

一套四进的宅子,就是他给自己的犒赏。

其余的,全部卖掉换成现银,接送京城和府。

范家,都瞧在眼里。

更加笃定,是和珅这小子对自家下手。

忍,等这家伙圣眷淡薄了。

再通过联络在野的文人名士,京城的清流,弹劾他。

范族长看得开,

沉沉浮浮,起起落落,太正常了。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谁让祖宗是范文正,不是孔圣呢。

皇家不敢实质上动孔家,最多是斥责,换族长。

爱新觉罗的天下,孔家的dang。

衮衮诸公谁敢说,自己不是儒家弟子呢。

李郁,

在这段时间还干了一件大事。

把苏州府的官吏都惊呆了。

他,竟然派人去扬州府驿站,找到了卧病在床的马忠义。

交给了他500两银子。

马忠义的家奴,刘路正蹲在小炉子旁煎药。

听完了来人的用意,拿到银票的时候。

几乎是呜咽了,感动的涕泪横流。

因为这世上只有人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的。

当听说,这是西山煤矿的年底分红,提前预支了一部分。

不过,需要出一个收据。

刘路立即拉着来人,去找了马忠义。

马忠义靠着卧榻,惊愕的听完了来意。

闭着眼睛点点头。

在收据上,签字,用印。

说来也怪,收了这银子后,又请了几个大夫。

竟然神奇的好转了。

刘路惊呼,这是上天的功劳,也是李郁的功劳。

毕竟,没有银子可治不了病。

总之,这事后来传播的很广。

李郁授意一些胥吏,将此事广为传播。

还把马忠义的收款凭证,给府衙的人传阅了。

众人都感慨,论义气,官场还真不如江湖。

李家堡,

杜仁因为煤饼生意的事,顺路赶回来一叙。

“阿郁,我有一些疑惑。”

“请讲。”

“你派人到扬州府给马忠义送银子,是不是为了千金买马骨?”

“是,但不全是。”

“难道说,马忠义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无所谓,但只要我们起事,这份收据就是他的索命绳。”

杜仁忍不住笑了,依着乾隆的脾性,还真是这样。

“500两银子,给老对手埋一颗雷。还给这苏州府的官吏吃颗定心丸,跟着我李郁,不会亏。”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杜仁还提了一个思路:

“阿郁,你还记得白莲教案,朝廷将苏州城守营千总以上流放,家眷为奴?”

“记得。”

“其中一些人的家眷,如今在教坊司持业呢。”

“我记得,本朝不是取消了女乐教坊吗?”

“换了个说法,现在叫西市。不归官管,交给了民间商人。”

官督商办,这不新鲜。

“若是将这些人赎出,你猜城守营的其余将官会怎么想?江南绿营的人会怎么看?”

“他们会对我产生好感。”

“对,以后你布局绿营,会减少很多阻力。”

李郁点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同理,如今李家堡行事,在官府那边也是畅通无阻。

很多官吏,以前并未打过交道,但是一介绍,就痛快办事。

这不全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而是给自己留一份善缘。

若是某一天被罢免了,马忠义就是例子。

李郁能给一个被流放的马忠义送分红,就能给其他人送。

这个逻辑很隐秘,人人都懂,但不说。

李郁带着几个随从,闲逛到了西市。

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

名字不伦不类,是一条街,靠着码头。

挂着红灯笼,围墙高大的就是了。

和府城其他青楼不太一样。

大约是官督商办,粘上了一丝衙门气。

怎么看着,都有点官味儿。

李郁也是第一次来这,

于是在龟公的陪同下,让他帮着介绍介绍。

拿了碎银打赏的龟公,非常的热情。

从西市的来历,到这里的人员组成,有哪些特色项目,都一一介绍。

最大的不同,

就是这里的女子,多是犯官家眷。“爷,来咱这的客人主要是图一个身份,道台千金、府台小妾、游击夫人,都有。”

“我想来点武德充沛的。”

“好说,武官家庭出身的,咱这有的是。”

不一会,龟公就带来了一排。

开始挨个介绍:

“这位是原城守营参将之女,刚来一个月,缺点是比较生疏。”

“这位是原游击之妻,年龄大了点,优点是人听话。”

这些女子,有的麻木,有的愤怒,有的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了。

这里,就是魔窟。

不服管教,有数不清的惩罚等着她们。

除非偷空子撞死,吊死,否则只能认命。

李郁琢磨了一会,掏出一叠银票。

放在案上,随手一铺。

龟公被吓傻了,不知该说什么。

“找你们管事的来,谈笔大生意。”

一个矮胖的商人,小心的陪着笑脸。

收了银票,答应了李郁的要求。

一口气,赎了8个,活的。

据她们讲,还有4个烈性姐妹已经死了。

她们都是在上一次白莲教案,朝廷震怒的牺牲品。

李郁重金邀请了府城最出名的大夫,和最大嘴巴的大夫。

给她们疗伤,开药方。

然后再把这些人安排到西山岛偏僻处。

先好生调养着,以后自有用途。

物归原主是不可能的,无论从哪方面都不现实。

不过,以后留着赏人还是可以的。

有人求之不得,无视所谓的观念。

而隔壁,就是蓝盈盈主仆俩。

杜仁又派人,在附近砌了围墙。

还牵来了两条狗,防止有人逃跑。

至于看守,

只能从煤矿家眷中挑了几个粗壮妇人,配备刀剑就足够了。

消息,很快传出去了。

李郁没做什么,

大嘴巴的大夫,还有教坊司的那帮客人义务传播的。

这种事情,往往一传十,十传百。

人性猎奇!

江南绿营武官人人唏嘘,虽然不敢多言,却是心有戚戚。

大约,是一种兔死狐悲吧。

对于曾经同僚的家眷能脱离苦海,还是默默支持的。

至少,

以后不会有缺德鬼,在茶馆里大谈绿营犯官家眷和胥吏家眷的优劣了。

每次有新进犯官家眷,西市都会热闹一阵子。

这些人专门凑这种热闹,回去后当做谈资。

听的绿营兵脸上臊得慌,想拔刀砍人。

却只能灰溜溜的避开。

老胡,享受到了第一波红利。

他这个千总,在城守营混的风生水起。

人人都说,他有福气,结识了这么个结拜兄弟。

接着这股东风,

李郁一口气安排了10个信任的属下,进绿营当差吃粮。

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晋升。

背后是李家堡的人脉,和财力。

还有,刻意准备的首级军功。

李郁在送行宴上,举杯大声说道:

“各位兄弟,我祝你们在绿营前程似锦。”

“为李爷效死。”

十人单膝跪地,异口同声。

这些人,都不是独狼。

否则一旦扶摇直上,未必不起二心。

李郁看过无间道,知道该怎么做。

要么养着他们的家人,要么给他们娶一门亲。

风筝,有一头攥在自己手里。

飞多远,都能收回来。

毕竟,刘邦这种狠人很少。

不久,李郁吃到了第二波红利。

吴县胥口巡检司,押来了一个犯人。

此人竟是西山岛的矿工。

趁着夜色,游泳逃上了岸。

上岸后,就找到了胥口巡检司,检举西山煤矿蓄私兵,藏匿大批火器,刀剑。

反意昭然若揭。

然而,胥口巡检竟然直接把人给绑了,

送来了李家堡。

李郁在震惊之余,也意识到了漏洞太多。

偌大的西山岛,防不胜防。

“黎巡检,请。”

“李老爷,请。”

二人笑呵呵的在堡内,喝茶聊天。

这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并不认识。

这位黎巡检主动介绍道:

“下官的族叔是吴县黎元五,他时常夸赞李老爷为人仗义。”

“过奖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以后我们当多亲近亲近。”

“求之不得。”

黎巡检很年轻,据说也是上任不久。

“不知黎兄之前在何处当差?”

“在平望营做了3年的外委千总,族叔刚为我活动转了文官。”

“那我祝黎兄,以后前程似锦。”

“李老爷经营有方,不过也要多加小心,这种吃里扒外之人。”

“此人告我什么?”

“蓄私兵,藏火器,件件都是要您命的罪状。”

李郁忍不住笑了,问道:

“黎兄还不赶紧的,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李老爷说笑了,您是什么身份,苏州地面上谁不敬您一声大官人,成千上万的银子手里过着,府城最俏的姐儿伺候着,造哪门子反?说出去,谁信?”

黎巡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摇摇头。

开黑矿的,谁不养着打手。

没点趁手的家伙,能镇得住矿工?

一点不稀奇。

只要做的隐蔽点,别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就行。

此人准是在黑矿受到了惩罚,心存恨意。

“诬告!这是毁谤。”

“当然是,所以我把犯人转交给您了,该打该杀,您看着办。”

两个巡检弓手,拖着死狗一样的犯人进来了。

李郁只是一挥手:

“来人。”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拉到西山煤矿,当众处决。”

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他,会在煤矿枭首示众。

如今的矿工数量,堪堪接近1000人大关。

这还不算之前提拔进入护卫队的百余人。

李家堡的护卫队,也调出大部。

进驻西山岛,方便火枪队列射击训练。

西山岛,又多了两股人。

一股是外省水手,答应留下。

拿原来的2倍工钱,替李家堡做事。

他们都是有过航海经历的,

现在,准备开拓太湖航线。

还有一股,是潮州府的铁厂从业人员。

男女老幼皆有,足足大几十人。

一路跋涉而来,途经太湖的时候。

官差们索要银子:

“押送你们这些流放配军,爷们累死了。”

“今天要是拿不出银子,就挑几个人沉了湖。”

这些人被诬陷走私,家产充公。

一路走到这里,哪还有多余的银钱。

官差们就拔刀威逼,准备把一个炉头给砍了扔湖中。

“住手。”

几骑飞奔而来,个个鲜衣怒马,显然是打猎的。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我们是潮州府官差,押解流放囚犯至此。”

领头的便是李郁:

“我看这些人忠厚老实,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官人有所不知,这些人犯的是走私洋夷的罪。”

“冤枉啊。”众人连忙下跪,哀求。

他们看出来了,李郁身份不凡。

或许,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人性如此,在危急时刻,会本能的抓住任何可能活命的机会。

押解的官差立即举起鞭子。

“且慢。”

李郁甩出一锭银子,示意先停手。

“你们是做什么的?”

一个老汉跪地解释道:

“我们都是潮州府陈氏族人,在当地经营着一家铁厂,兢兢业业从不敢做亏心事。官府非说我们卖钢锭给夷商,把人抓了,家也抄了。”

一群人呜咽,绝望到了极点。

李郁骑在马上,面露不忍:

“这样吧,先去我庄上吃杯酒,我正好也做着铁厂生意,有几个技术难题探讨一下。”

见官差犹豫,

随从立即掏出几锭银子,傲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