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密谋
“本王这就去会会他。”说着,无殇便往大殿走。
商公公赶紧跟上,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心下焦惶起来。轻声道,“丑妃娘娘已死,尊上未能按照交易交出丑妃娘娘,兆瑾岂能善罢甘休。尊上法力无边自是不用忌惮一个小小神仙,可兆瑾是雷神的义子。雷神上次走后,迟迟没有举兵来犯,想必天帝也觉得理由牵强便压制下来。若这次再让兆瑾去雷神那里告状,只怕雷神会用莫须有的罪名加之尊上,到那时两界大战只怕在所难免了。”
商公公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无殇,本来打算实话实说,收了仙丹将兆瑾随便打发回去。若真因此引起两界大战,他就没时间去人界了。
无殇停下脚步,沉吟稍许,“那就杀了他。”
“尊上万万不可!兆瑾胆敢只身前来,定是做了万全准备。”
无殇觉得这只是一件琐碎小事,也不愿费心神谋划,他现在的心思全在去人界上,淡声问老谋深算的商公公,“那该如何是好?”
“丑妃娘娘已死这事,兆瑾应该还不知道,不如就告诉他丑妃已偷偷离开皇宫不知去向。”
“嗯,甚好。”无殇赞许点点头。
只要不耽搁去人界便好。
身为妖界至尊,不但,堆叠成小山的奏本,他用了一天一夜全部批阅完成。
喜子这些天总是魂不守舍,做事也恹恹的。商公公生怕喜子做错事被尊上惩处,便拽他到外面训斥一番,喜子吸吸鼻子,眼泪就在眼圈打转。
“丑妃娘娘去了,我……我难过。”喜子清秀像女孩子的脸上,满是悲伤。
“没出息的东西!”商公公狠狠点了下他的额头,“伺候在尊上身边怎能如此重感情!说不上什么时候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像你这样没点城府心思的,早晚死的会是你。”商公公叹口气,又耐着性子道,“你要懂得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即便难过也要藏在心底,脸上别露出一丝一毫。若被尊上见了,不但厌烦,还会以为你不臣服他之所为,一并将你处置。”
“丑妃娘娘……明明死的就很冤!”喜子抹了抹眼泪,想到再也见不到她,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商公公甩起浮尘就揍他,“你是尊上的奴才,不是那丫头的!她死的冤不冤与你何干!你只需知道,尊上所为全是对的,以尊上马首是瞻最为首要,其余一切与你无关!”
喜子揉着痛处,抿着嘴巴不再落泪,将一切难过都生生憋在心底。
商公公见他肩膀一抖一抖,叹息一声,“在玄水宫,你最机灵办事也比较剔透,将来我的位子你最有希望接替,别让我失望。”
喜子用力点点头,瞟一眼商公公皱纹纵横的老脸,悄声问他,“丑妃死了,公公真的就一点都不难过?她与我们朝夕相处有一段日子,公公经常命她给您捶腿,说她捶的最舒服。难道公公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她?”
“老身跟在尊上身边一千五百年,见他杀过的人海了去了!每个都伤心难过,老身也不用活到今日了,早些跟那些死人去了算了。赶紧进去伺候,若稍有行差踏错,小心我打不死你!”
喜子没想到商公公这样激动,赶忙闭紧嘴巴不再敢多问一句,低头进殿内伺候。
商公公站在殿外迟迟没有进去,望着茫茫夜空,弯月如钩,皓白如雪,璀璨的繁星闪闪发光,缀满整个夜空如梦如幻,像极了那个丫头明丽闪亮的双眸。他历尽沧桑变换,早将一切生死视若无物。
可他沉硬的心海,不知为何浮起了一朵纤白的身影。那日他救她盘旋在半空中,她柔软温热的身体窝在他怀里像只软绵绵的小白兔乖巧。
“小女子承蒙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微微抬头,明眸如水,道不尽的小女儿家娇羞之态。
商公公猛然一个激灵,甩着浮尘扫落身上尘埃,摇摇头转身入殿。
无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将妖界所有大小事务处理妥善,又将诸多琐碎事宜与商公公交代清楚。
商公公知道,他又要出宫了,却不知他会去哪,这一次好像要离开一段时日。
临走之前,他去了落花宫,站在被他用寒冰术法封印的落花宫外许久,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在他转身离去时,隐约听到距离落花宫不远处的翠竹林内传来小声的窃语。
他的耳朵向来机敏,可以听到极为微小的声音,至此玄水明宫所有事都尽数握在掌中。
“这是娘娘赏你的!”
“哎呦,谢娘娘赏!居然这么多。”
“娘娘说过,只要除去那个贱人自有厚赏,你做的不错。不过切记,闭紧你的嘴巴,若此事胆敢宣扬出去一句半字,小心你这条狗命,还有你在万妖山上的老相好也休想活命!”
“老奴谨记,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不说出去半个字。”
无殇听出那俩人的声音,一个是浣衣局桑嬷嬷,一个是藏娇宫楚贵人的贴身婢女锦绣。宫里女人数以万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常有。他向来不参与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若谁被谁斗败了斗死了,只能说她技不如人。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他一向置若罔闻不理会亦不深究,何况还有苏妃打理这些琐碎,根本不用他费心操劳。
就在他离去时,林子里又传来锦绣刻意压低的声音。
“那日去地牢送衣物的小宫女,你罚过失职之罪,照常对待便可。以免丑妃之事怀疑到你身上……”
瞬间,一道黑影闪过,无殇赫然出现在翠竹林桑嬷嬷和锦绣面前,吓得二人差点魂飞魄散,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桑嬷嬷瘫跪在地上,怀里抱着的一袋子金银珠宝散落一地。锦绣不住磕头,身子抖若筛糠。
“参见尊上……参见尊上……”
“你们在密谋什么。”无殇清淡的口气透着强大的压迫力。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密谋。娘娘……娘娘夸桑嬷嬷衣服……衣服洗的好……赏她……”
“啪”的一声,锁魂鞭狠狠抽在锦绣纤弱的身子上,火辣辣的疼痛穿心刺骨,滚在地上哀嚎连连。
桑嬷嬷见锦绣惨状,吓得肝胆俱裂。不住磕头求饶,额头已然鲜红一片。
“说实话!”无殇的锁魂鞭愤然指向桑嬷嬷。
桑嬷嬷浑身一战,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老奴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照常派小宫女去地牢送衣物。是丑妃娘娘……丑妃娘娘心怀不轨钻了空子。”
无殇眉心悠然一皱,顿然明白过来。且不说白一朵混入地牢,仅凭她那点半吊子法力和重伤难以自保的阿牛,怎能顺利逃出地牢附近的守卫。原来是有人秘密部署了一切!
冰冷的黑眸杀气弥漫,幽幽蓝光忽明忽暗,锁魂蚀骨的恐怖。
桑嬷嬷吓得肥胖的身体瘫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尊上饶命……不关老奴的事,是楚贵人……楚贵人要挟老奴……她说……她说……她在尊上身边百年恩宠,丑妃怎及其千分之一,尊上早晚还会回到她身边,宫里还是她一人独大。若老奴胆敢不听从她的命令,就要杀掉老奴在万妖山上的家人……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啊尊上。她说老奴不需做太多以免露出马脚,只要抓准时机派小宫女照常去地牢送衣物便可,丑妃为了救情郎定会伺机而动。而地牢附近的守卫,亦被楚贵人事先调谴……”
锁魂鞭在半空中如毒蛇飞舞,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一阵悠然嘶鸣之后一切恢复宁静,再没有恼人的哭叫声。
桑嬷嬷和锦绣的脑袋飞出丈余掉在地上滚了几周,鲜血喷洒一地,溅在碧绿如翡翠般通透的竹叶上,似露珠般闪着阳光投射的光彩,妖冶刺目如鬼魅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