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预兆(1 / 1)

御妖 织锦 1710 字 5天前

预兆

这小鸟一如旧日所见,通体青碧,犹如最顶尖的翡翠雕琢而成,浑身莹润光华,在浅浅的日光下,竟自闪烁出淡淡的青色微光。Www.Pinwenba.Com 吧只是比之先前,那等色调仿佛略略浅了几分,连着神彩也比先前逊色了三分。

青凌心中度量,想来先前那等神骏,多是因为第六妖术府的阵法禁制难不倒它。而现今所在的九重天却是妖族最顶尖的所在,禁制阵法之森严,便是这一只容瑜所与的青鸟,想着能入内里,只怕也是殊为不易。这里头,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经历呢。想到这一出,青凌原是瞧着青鸟而皱起的眉头微微松缓了一分:或许,这还是青鸟躲避九重天的禁制,方是如此的。

虽是这么想,但青凌想着九重天为妖族重地,而容瑜则是修士,他的东西未必能悄无声息地浸润而入,心中不免仍旧有些担忧,神色也有几分郑重肃然。只是半晌过去,再无一点异变,她才是慢慢走到近前来,且用手指头轻轻碰了一下。当是时,那青鸟忽而泛起一层柔和的淡青色光芒,而后化为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其通体青碧,雕琢了细致繁复的花纹,一如旧日。

青凌静静站了半晌,见着周遭也无半点异常,方伸出手将那匣子打开,却见着内里又有一个玉色匣子,其上竟有极为森严的禁制,光华内敛,却有些许异样的压力扑面而来。这等禁制……青凌原本略微舒展了的眉头猛然皱起,目光闪烁了片刻,到底抿了抿唇,慢慢吐出一口气,且将那青匣子重头合拢起来,心内却是一阵说不出来的烦躁不安。

自然,她不会想着什么元濯真特特隐瞒她一个,原是瞧不起她之类的,而是真心实意地为此担忧起来。要知道先前元濯真可是连着他亲弟弟等一应事体都说道出来,更将自己探听到的有关冥族的种种都细细道来,那都是机密之事,若是传扬开来,必定是轩然大波。那时候都不曾如此小心,现时,他却在青鸟这一途径之上,重头择了一个匣子,特特下了禁制。不过是以防万一之想,也由此可见这一个玉色匣子之内藏着的秘密,究竟该是如何惊人了。

曾有言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几事不密则成害。既然那元濯真如此,自己越加不必生那等好奇之心,省得平白与自己招来祸端。横竖,若真是有什么紧要的,容瑜见过之后,总也会与自己提一提的。青凌心中想着,便有了决断,当即也顾不得心中有所想的灵决一事,反倒是立时携了这青匣子,自入了那息壤空间之中。

容瑜此时正是静静站在那花树之下,他身形颀长,又是临风而立,风姿绰绝,一阵清风且将那花瓣卷起一道儿扑了过去,倒是将他那一身白袍吹得衣袖翻飞。这等姿态,饶是不言不语,亦是独有一番飘然欲仙的姿态。若再瞧见了他那一双清澈犹如春日溪泉,潋滟又似夏日湖泊的眼睛,谁个瞧见了,都要平添一分钦慕之意——这等目光只消落在你身上,哪怕只有一瞟,也会陡然生出被重视的感觉。

此时,青凌便有此感。只是这些时日以来,她到底是与容瑜相识已久,且虽不敢说深知他的性情,此时倒也有二三分猜得到的,自晓得他并不喜旁个人瞅着他不放的。且今日又是说容瑜极为在意的冥族之事,越发不敢怠慢,忙带着淡淡的笑容往前走了几步,在近前站定之后,方才收敛了笑容,且将那青匣子双手递了过去,口中则郑重道:“那元濯真又是将青鸟送了过来,且内里还有一个用禁制封存了的匣子。我也不敢动,只是瞧着这么一个形容,怕是有些极紧要的。”

听得这话,容瑜不过略一点头,就将那匣子接了过来,竟没有似旧日一般,且要说些话的。

青凌见着他这样,想到江准所言,不免有些踟蹰。

那容瑜又是何等样的人,不过一眼看过去,便看出六七分来,当即将那匣子忽而一收,目光也不曾眨一下,只看着青凌道:“可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便是。”

青凌听得容瑜这话,斟酌半晌,方将今日听得的江准之言捡着紧要之所在,一一道来,而后方又问道:“这念之一道,又在何处?我虽听得分明,可心中琢磨之后,却又觉有些模糊不清,竟无从下手。”

听得这话,容瑜微微挑了挑眉,神色间略有所思,只停了半晌,便徐徐道:“这江准,必定不是妖族之中名门大族出身,但也有些底蕴,而其修为却又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方有这等锋利之气,却全不知内里局势。人妖魔三族,虽则多有不同,但一样却都是最重的,那便是基础。若是这等还不稳当,便想着机巧两字,于一般资质天赋的妖来说,这绝非好事。”

青凌听得这样的评价,由不得一愣,半晌才有些迟疑着道:“机巧?”

“妖族灵念如何,我自有所知,否则当初也不会与你挑拣了那一部水木千叶决。其所注重的‘生’之意,能与你契合至此,固然是意外。但这也是因为你心念平和,又有滋润生长之念,兼着水木两系的灵念,方能如此。”容瑜缓缓道来,目光在青凌微微皱起的眉头上顿了顿,才是接着道:“那江准之言,你若是能色色做得到,以这等生机念想引导,自然于修行一道上格外有些进益。但你若是不能如此,偏要于修行之时思量琢磨,以求引导。一则不能专心致志,全力以赴,于根基不甚妥当;二则,却是也易生出杂念,因此不如歧途。这等情况虽少见,一般而言,不过略有耽误罢了,并不会如何。若再有些天资卓绝者因此突破,似他这等言论便更显得妥当。”

这么一说,青凌还有什么不明白,当下心中一想,面色便有几分变化,许久之后,才是低声道:“再想不得如此的。我还思量着许是能从此入手,寻一个突破的契机。”

容瑜听得这话,目光在青凌身上凝注半晌,才道:“根基方是紧要,旁的徐徐图之,未必不妥。若你担忧冥族之事,有心为此次筹划,以那等手段略试一二次,也未必不能的。只是过犹不及这四个字,须得谨记。”

青凌由不得抿了抿嘴,心里却是十分明白。容瑜这么说,大约也是在有限而微量的损失下,博取一个前景,也算是好的,并不耽误什么。到底,她先前修为进益颇为迅捷,未必不能的。只是,若头一二次都是不能,日后还是歇了这样的心思,且稳扎稳打吧。

由此,青凌便定下神来,再看着容瑜依旧是长身玉立,似有所想地站在花树之侧,衣襟上落了几篇花瓣。那鲜艳犹如胭脂般的颜色,越发衬出一股子莹润剔透的质感来。当下她忽而生出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来——说来,她在这个世界,或许最大的收获便是眼福这两个字了。心内这么想着的,她却不曾显露一分,反倒与容瑜再略说了两句话,瞧了一回灵植,方才出了这息壤空间,自在屋子里且尝试一回。

这起头的事情,虽是惯熟了的,到底那时候专心致志,时光流逝亦是做等闲的。可现下却是要在灵念运转的时候,先琢磨什么是那念,再想着如何注入其中,竟是一等地艰难。且不说那灵念循环之中竟自有些凝滞起来,不似先前竟是滴溜溜的雨珠子落在水中,十分自若。便是那所谓的‘生’,所谓的‘念’竟也是半日寻不到一处,只隐隐有些感觉,却不知道从何而行。

只是,她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且又有容瑜先前的警示,心内有些准备的,见着势头颇有不对之处,忙就是停下这一番尝试,深深呼吸了半晌,心中登时琢磨起来:说来,方才自己虽有凝滞之处,却又有些隐隐的感觉,只是不知什么缘故,竟总有些隔阂。

不过,容瑜却不曾提及修为两字,想来在他眼底,这般虽说挑剔了一些资质,若是有那等天分,哪怕修为略低一层,也未必不能。那么,先前那尝试的时候,些许凝滞之意究竟是何缘故?难道说,竟是自己不能分心他用,方至于此?不对,妖族而言,分心他用之类的并不艰难,哪怕是修为低微的妖亦是能做得细致,何况现今自己的修为已然一跃而上,衡量轻重,倒也是分明的。

那么,大约是在概念上了。容瑜曾言,孜孜以求于这等机巧,却忽视了根基,且又生出杂念,方是这一道的致命之处。自己前者倒还罢了,后者……或许自己太过理性,反倒失去了感性感应?心内这么一番盘算,青凌渐渐有些拿定了主意,正待休息半晌再行尝试,然则这么一睁眼,她却由不得一怔:她的一双手,径自微微撒发出淡淡的青绿色的微光!这是化形期最重要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