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告
见状,青凌倒是从心底信了几分,只是还得有些证据,方能确定。Www.Pinwenba.Com 吧由此,她离开比试之所后,立时在那告示之上一一细看之后,果真,但凡是星火十层与化形期的,必定是败局,却不似星火九层与星火十层的,却还有平局,甚至有一二起胜局。却是悬殊差距极大。
由此事实,青凌心中便也有了准数,虽仍旧有几分不甘心,却也衡量轻重,不多时便有了决断:既是如此,下一场比试立时认输,也是罢了。横竖两胜一败一平,也算合适了。真个若是选不上,也是无法的,总不能为着一个机会,真真是不顾己身安危。想来那九重天便就千百个好处,自己所需的灵决妖术等却是俱全了,旁的助力固然好,一时没有,却也不是大的妨碍。她径自安稳了下来,又想:倒是这会儿,不怕下一场比试如何,竟到那演武瞧一瞧,真个好,早早打算起来,多些打斗的经验,总也是好的。
只是她这个计划,还未行动,便被得知的宝相文徽所拦下。
“似这等比斗间的经验,却也不差这几日的功夫。便下一场比试你认输,也须得谨慎准备。”宝相文徽看着青凌似有所悟,便与她点了点头,道:“大约你也想到了,不错,这世间便有那等或暴虐或偏激的妖,他们不管不顾,肆无忌惮,便你存了认输的心,也未必放过你的。若是在此之前你受了伤,越加艰难。这些时日,重伤乃至毙命的,虽不过数起,却还是小心为上。”
听得这话,青凌也不得不认同,只得道:“你且放心,我明白了,自不会做那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儿。”
宝相文徽点了点头,也是放心。在他看来,青凌素来敏锐聪慧,孰轻孰重自是明白的,且这也不过是谨慎起见,未必真能遇到那样的,便不再说这个,转而提起旁的事来。
青凌亦是如此想,自放下此事。
然则,等着夜里凤凌云过来,却是带来了一个讯息,令她神色大变,诧异之极:“你说什么?我下一场比试,许是会与碧源生交手?等等,这事儿,你又如何得知?”要知道,这一次比试极得妖术府看重,凤凌云方入了妖术府,且又是魔炼一道的讲习,自然不能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凤凌云却是眉梢微微一挑,素来飞扬的眉宇越发显出轩昂之态来:“这般事,自是探听而来的。倒不是在这第六妖术府那几个老头身上,却是从碧源生之处。”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瞧着青凌眉头紧皱,不言不语的,却又目光闪烁,方接口道:“说来这事也是凑巧,前番我过来,却见着你门窗紧锁,想来是有事之故,便要回去,半路却见着那碧源生。横竖无甚旁的事,便跟着过去瞧了瞧。不想就听到了这些。过后我又去了几趟,倒是将这前因后果都探清楚了。”
由此,他便将一段事情粗略描述了一通。
青凌听得此事竟是文鸿的手笔,且这段时间碧源生兄妹的沉默也是与此有关,不免有些担忧,面色也有些暗沉下去,思量半晌,她方有些淡淡着道:“竟是这般缘故,我便疑惑,他们向前如此,怎么现在半丝儿声响也无。既他是我下一场的敌手,只怕我却得越加小心,却不知道,能否不到场而认输……”
“如此临危避战,却非果决,而是软弱。我若是府中择取的,必定将你的名字划去。”凤凌云听得青凌这话,眉梢一挑,立时将这里面的内情说道出来:“虽人妖有别,但似这等挑拣,历来如此,资质性情勤勉缺一不可。若是有绝大的缺漏,旁的就是再好,也是无用。只是可惜了,比试之中不得携带宝物,否则挑拣一二件抵御一二,你再行认输,也就是了。”
青凌闻言,由不得一阵默然。半晌过去,方才低声道:“我好生斟酌两日,总有法子。”
凤凌云想着她身躯之中寄居的那个妖,倒也放下心来,便将此事暂且放下,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来:“还有,那碧裕如亦是有些盘算,竟是想着借一个族妹,唤作甚么碧秀瑜的美色,挑起事端,使你与那梅清筠结仇,借刀杀妖。我瞧着,那碧秀瑜却是个懦弱无用的,面对着那碧裕如的逼迫,十分软弱,虽还不曾应下,想来也撑不住几日的。由此,便留下了些痕迹,那梅清筠若真待见那碧秀瑜,搜寻之下,十有**能发觉内情的。不过,此事却还得数日,若其间有些差池,你不妨借此行事。”
“什么!”青凌闻言,真真是诧异到了极点,半日方有些愣愣的揉了揉眉头,摇头道:“难怪这碧秀瑜那般性情的,竟也与梅清筠参合到了一处,想来是精心筹划而来。只是她那等性情,便逼迫再多,约莫也不能如何。当日我见着她与那梅清筠,眉眼相对时颇有几分情谊,想着她立时斩断,必是不能的。这碧裕如如今成了事,在这碧秀瑜的性情,输,大约也要输在这里。”
不过想着先前梅清筠的神色面容,青凌到底也有几分感慨,不免多说两句:“只是一样,那梅清筠似是动了真心的,若是真让她发现了内情,碧秀瑜也还罢了,怎么也不能她如何。可那碧裕如,惹火烧身,竟也不自知!我若是碧秀瑜,只将此事坦然告知!到时候,却要瞧瞧,这究竟是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惜了,那等性子,却只能让旁个欺上来。”
凤凌云神色淡淡,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也不过是他一时无趣寻来的事情,论说起来,却并非十分在意的。青凌也明白他这般心思,只感慨几句,便将话题转开,且与他说起旁的事情来。
不曾想,不过几日,她就真真直面这一番事。
说来也是巧合,因着下一趟比试的敌手是碧源生居多,青凌心中不免烦闷,及等两日后见着告示果是如此,更添了几分愁闷,便有心散散步,又可思量一回。也是如此,她行动间多了几分随意,不知不觉间便晃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方有些缓过神来。
正是因为陌生,青凌下意识便想离去,忽而却听到一阵喧闹,她眉头一皱,正是想着尽早离去,忽而眼前闪过一道痕迹,而后一个妖就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脚边。
青凌的面色立时一变,也不及多想,立时往后退了数步,却听到了一阵颇为耳熟的呻吟,当即一愣,尚且没来得及看一眼,便听到一阵脚步声,而后更有一道妩媚而又肃杀的声音响起:“却是巧了,竟又在此时相遇,叶姑娘。”
这声音也是有些耳熟的,且青凌还记得,当即面皮有些发僵,但在下一刻,她就自然而然地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梅小姐也在这里?却是巧了。”口中说着这话,她心内却是提防起来。若是早先,她自然也不会如此,可凤凌云的话犹在耳际。谁知道,这会儿梅清筠的盛怒,究竟是谁的缘故?
若真是为着她盛怒,忽而迁怒于旁个,这会儿谁碰到了,都是倒霉的。偏生自己倒是凑巧碰到了这一出。
存了这等心思,青凌便格外警惕起来,面上却只是露出几分惊诧,仿佛只对遇到这件事而奇怪一般。而后,她极为自然地往地上躺着的妖扫了一眼——这也是最好的应对之法了。
这是,这么一眼过去,她的面色立时变了,双眼也不免瞪大了些。倒不是为了旁个,而是地上躺着的面色惨白,正是呕出一口口鲜血的妖,不是旁个,正是那碧裕如!难道说,却是梅清筠全然知道了碧秀瑜之事的始末?而不是知道了一点半点,或是遇见了其欺凌碧秀瑜的场面?
青凌心中的担忧为现实所证明,不免有几分色变,却又在下一刻立时收敛了起来,脚步却往后退了两步,方又站定,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梅清筠,略有些迟疑着道:“这是……”
若是旁个妖也似青凌这般,说不得梅清筠便要生出疑惑,或是迁怒而动手发泄,但青凌先前与碧裕如兄妹的嫌隙,她却是深知的,又是凑巧听到了碧秀瑜为碧裕如所逼迫的种种言谈,从中推出了原因,一发不愿对青凌下手——真若是对她下手,岂不是趁了这贱种的心!
只是,虽有这般心思,但真的看到了青凌,她不免仍旧有些恼火,面色一片冰冷,又透出些青色。听得青凌这话,也不多说什么,冷笑一声,便眯了眯眼,轻声轻语道:“她是为着你而如此,你竟不晓得这里头的内情不成?”
“我……”青凌心中一凛,着实不愿接口,却又不能不接下话来,正是为难如何说的时候,那边儿就传来碧秀瑜并碧源生等几个妖的声音。梅清筠见状,面色略略一冷,目光却由不得往那边看去。青凌见状,亦是止住话端,转头看过去。
却见着碧源生化为残影,飞速而来,第二个竟就是碧秀瑜——她虽是修为低微了些,却不知道怎么的,竟也能仅仅跟随在后,旁的妖比她强得多,却只能在她后面腾跃。
果然,那碧秀瑜对着梅清筠,对着梅清筠,未必是没有半点儿情分的。否则,哪怕她再是个圣母似的,可碧裕如那等性情与强迫,自也不能将她放在心中紧要之处,乃至于能为此发挥出自己十二分的能力,飞奔至此。这种激发潜能的模样,不是真心真意,如何能做得到。只怕这会儿碧秀瑜的焦躁,竟不下于碧源生的,只是修为比后者弱了许多,方才如此。青凌心中立时有了这么一个判断,而后她看到了梅清筠越加恼火嫉恨的目光!
青凌由不得给这两个妖都在心底点了个蜡烛。门不当户不对的,果真在一起不是个事儿。只怕这梅清筠见着碧秀瑜这般焦急,必是断定她十分担忧碧裕如,竟是姐妹情深至此,自己又算得什么!不过一个欺骗哄骗的打手罢了!却不知道,碧秀瑜这等性情经历的,必定不会是那等果决的。头一个念头不会是梅清筠知道这事儿,必定会将此事处置妥当,而是若梅清筠杀了碧裕如,日后族中的压力,父母那里的逼迫,该是如何了得。
这会儿言语不投,心思不合,那是必然的。
青凌却也接收过原主的记忆,自也明白这些——要知道,原主虽说没有碧秀瑜的天资,旁的倒是与她颇有肖似的地方,竟是一般的性情。她接受了这些记忆,自能体味,且在当初电视连续剧什么的里面见识不过少,也算有个参考。此时一看她们的神色面容,便能明白七八分。
由此,她立时有几分斟酌起来。
这事儿,是否要与梅清筠碧秀瑜两个挑破呢?要知道,自己现今是牵扯到这事情里面的,此时未曾被迁怒,后面可就说不准了,总将那梅清筠的气恼解开了,方好行事的。
然则,她下一秒看到梅清筠的神色,便将嘴巴闭上——梅清筠的盛怒,若是能化为实体,只怕这会儿整个森林都要被燃烧殆尽了。这也罢了,但她下一刻的举动,却是回首一击,竟将碧源生击到一侧,而后伸出手掐住了碧秀瑜的脖子!
碧源生固然只能在一侧吐血倒地,而后强忍着剧痛慢慢爬到妹妹碧裕如那里,一步一步的,十分艰苦。但碧秀瑜却是立时面色紫涨起来,原本秀美的面庞,因着窒息,竟透出几分狰狞之色。而她那一双极水盈盈,清凌凌的秀眸,也渐次有些翻白,生命力一点点的消失。
青凌见状,心中微微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由不得往前走了一步,而后停下。
她分明看见,那碧秀瑜的眼眸之中,透着些慌乱,又是忧伤,而后渐渐有些失神,再然后,一点点泪水溢出,化为泪珠子滚将下来,竟溅在梅清筠的手背之上。
泪珠冰凉,却是极有威力的。就在下一刻,梅清筠忽而放了手,将碧秀瑜扔在地上,而后往前一步,一声声,犹如铜豆子迸出,犹如杜鹃啼血,竟有些苍凉刚硬:“你,你接近我,就是为了那个贱种!她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竟是将我的种种都是抛在脑后!你究竟把我看做什么?一个讨好她的礼物?”
说到后面,那声音既是有些惨烈的破碎,又有些咬牙切齿的咆哮之意!
碧秀瑜却是被那么一掐,先前大约又耗尽的气力,竟只能扑在地上仿佛要咳出肺般的咳嗽着,喘息着,仿佛挣扎着要说些什么,可越是如此,越是半个字也说不得,只能撕心裂肺般的喘息咳嗽。青凌站在一侧,半句话也没说,却见着她的眼泪簌簌而下,半日过,眸子之宗似是有些绝望,而又有些认命,心中不免一叹,转过头,却又看着碧裕如气息奄奄躺在那里,双眼似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一口口呕出鲜血。而碧源生则趴在地上,一点点拖着身躯接近。眼见着,他们兄妹也不过二三米的距离了。
青凌沉默了半晌,究竟不曾理会这碧裕如兄妹,却也不能全然不理会碧秀瑜。毕竟,这梅清筠还是要安抚一二,而碧秀瑜这般境况,倒也可怜。由此,她往前走了一步,又瞧了那边儿停在远处的碧氏的妖两眼,方与梅清筠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碧裕如又做了什么不成?她素来是个阴毒无耻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当初就想拿着族妹的性命赌一场。原就是那样的货色,竟是不值一提的。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竟是牵扯到秀瑜姑娘的身上?梅小姐却还是将事儿问个清楚明白才好,否则,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这话一说,梅清筠的神色也有些许变化,这碧裕如的事,她先前也是听过。今日的种种,未必不是她刻意设计的。莫说什么结果不对之类的。似碧裕如那等脑子,先前能那么的设计青凌,这会儿设计自己,也为未可知。若真是冤枉了秀瑜,只是那梅清筠在她们结交之后方百般逼迫的,岂不是让她伤心?
有了这等心思,梅清筠再瞧着碧秀瑜泪痕斑斑,孱弱咳嗽的模样儿,心中立时一阵后悔酸软,忙就蹲下身扶起了她,且先输入灵念助她修复,而后又递了两颗丹药到她嘴里,方让她渐次恢复过来。
青凌心中微微一安。
看来,这梅清筠大约是听到了逼迫并碧秀瑜的应答,也推断出些事实来,却尚未全然知晓内情。这么一来,碧秀瑜又是个聪敏柔弱的,自然不敢在此时揭开事情的所有始末,如此将今日的事揭去,倒也罢了。日后她们如何,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自家事自家理会,她又是外人,参合什么!若不是怕梅清筠迁怒,这会儿她宁可当可路人甲!谁知,就在此时,碧源生已然与碧裕如吃了些丹药,到底止住了她的伤势,让她有些回过神来。听得青凌这话,她无暇多想,立时张口反驳:“清楚明白?她自己清楚明白,当初也是她答应了我,方与那梅清筠勾搭上来的。如今却是矢口拒绝,这等贱货,日后我必定要与父亲回说明白,让她们一家出族!”而与此同时,碧秀瑜亦是张口道:“当初,是她令我与你结交,亦是存了不好的心思,我虽不愿,却也无法可设,只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