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突破,星火九层
宝相文徽闻言,亦是叹息,他也不曾想到自己一个提议,青凌便凑上了这么一场横祸。Www.Pinwenba.Com 吧
只是他生性敏锐通达,虽心内思量叹息,但也不曾生出后悔之类的情绪。毕竟,这也是巧合之故,且事情已然发生,与其后悔惭愧,倒不如仔细周全好生弥补。由此,他反倒多说了两句话来:“这也原非人力所能及。巧合两字,谁也争持不得。事已至此,我等自也不能翻转回来,过后之事做得周全妥当,方是正经。”
青凌亦是这般心思的,闻言自是点头,且略一思量,与宝相文徽道:“是。我也是如此想的。且那朱会长所说之话,虽则你叮嘱再三,但也未必没有可取之处。过后我歇息两日,好生筹划一番,并在从今而后,总与众妖同进同出,避让一时也。想来这般也就妥当了些。不过若是这么做来,你我倒是不能常见了。也是一件憾事。”
“不必担心,三不五日我便前来一聚,并不耽搁什么。”宝相文徽对此并无甚动容,一句话便带过,只他瞧着青凌面色有些苍白,思量半晌后,终究取出一瓶丹药,递与她道:“这原是我日常养身之用,药性温和,于灵念多有助益。你受伤颇深,于此亦有损伤,今日且收下。”
“这……”青凌有心推辞,却被宝相文徽所拦:“这是得用之物,且不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推脱。旁的东西,我必不愿意强求。”
由此,青凌沉默半晌,方才收下,心内又生了几分惭愧,着实与宝相文徽谢了一回。
宝相文徽见着不过一笑,但见着青凌神色间难掩疲色,他便将她送回自己的屋舍,又定了下回探望的时日,方才离去。青凌站在门前,瞧着他身形渐渐远离,心内多有感慨:若非在这第六妖术府里与宝相文徽结识,只怕自己早已烦扰缠身了。偏生得了他这般苦心与助益,自己于他却无所援助帮衬之处,日子久了,总有一份惭愧在,竟也不知道如何消解。
她心内这么想着,摇了摇头,方闭了大门,回到屋子里坐下。手指在宝相文徽所赠与的丹药瓶子上微微一顿,忽而,她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先前文徽所说,这是他随常所用的丹药,难道他竟也有些暗疾?否则,丹药也不当随常使用才是。毕竟,虽说丹药有助于修行等等,但到底是人力所及,若是服用过甚,对于日后修行突破极为不利。也是因此,一般来说,若非需要强行突破等等的需要,年少的修者,多半不甚用丹药的。
有了这等想法,青凌便有些沉吟。虽然她因着自己的身家太过低微,丹药上面颇有些无能为力,但灵植上,她却又有那么一段机缘,便宝相文徽家世显赫,也未必能如此。不说旁的,容瑜何等人物,当初也是坦言从未见过息壤,且又与自己交易灵植。若是能探问出些什么,日后也与宝相文徽培植些合宜的稀罕灵植,以作药用,岂不是尽了自己的心?
想到这里,青凌的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又因着灵泉之言,这一二日竟好生静养为上,便也不能修行,她也不作多想,先入了息壤空间。不想,方才入了内里,她便见着容瑜站在她面前,面色不豫,神情亦是带出三分厉色来——如此行止,与片日当真是天差地别。
青凌不免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稳住心神,正待相问。容瑜已然将视线移到她的面庞上,细细打量两眼,便道:“那日伤重而痊愈,你可知道缘故?”
声音依旧温和,却比平日里简短许多。
“此事我亦是稀罕,竟不知道有什么缘故。”青凌听得容瑜这么问,忙从自己佩戴的纳虚戒中取出那一枚犹如琥珀的圆球,伸手便递给了他,一面轻声解释道:“这一枚宝物极稀罕,竟能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之中,且又有治愈之用。且先前我一旦入了识灵坊,竟是浑身着了火般,无法自控,生生入了店铺之中,取了它,方才略好些了。后面再过了一会儿,才堪堪行动自如。”
青凌说到此处,瞧着容瑜神色依旧,便又寻思一回,细致地描叙了一回。容瑜微微点头,却不言谈。她不免追问两句:“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血脉呼唤而已。”容瑜淡淡吐出这一句话,瞧着青凌竟不明白,便摇了摇头,道:“原是骨血之物,方能透过血脉召唤,这东西多是你祖辈留下,且又能契合,于你极为合用。待得出去后,用鲜血涂抹便可驾驭自如。”
青凌这才明白,当即接过那一枚圆球,好生收好,却见着容瑜依旧神情淡漠,似有几分不喜,不免有些诧异,不免问道:“你似有不喜,这却是为何?”
“血脉呼唤之后,你根骨资质越加融洽,且因着灵决并先前摧折过甚,此番过后,修行必定更上一层楼。只是如此却伤了根基,着实可惜。”容瑜看着青凌那平静中带着思量的脸,终究多说了两句话:“若是知道如此,先前我便当与你拦下那日之事。历练两字虽是紧要,却是尽有的,却不当因此伤及根底。”
这话落在青凌耳中,她先前对着容瑜的些许梗咽之处不免都是消去,且有些惭愧,不免思量一回,道:“这却未必。我所得之基础着实太过薄弱,寻常遇到一个妖,都得仔细小心。如今若能修为更进一步,一则妖术府里更易行走,二来,倒也有些与妖争斗的底气。”
闻言,容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后,只又看了青凌一回,方才离去。
青凌少不得瞧了一回灵植,心内暗暗盘算一会,决心好生琢磨灵植之事。半日后,她方出了这息壤空间,却又几分耐不住性子。虽则泉灵有言在先,但她想着修行更上一层楼,不免心中有些痒痒。好是坐卧不宁了许久,她咬了咬牙,方下了决心,今日必定不行,但泉眼之言,却说一二日而已,折中一回,明日里自己再行修行,也就罢了。
由此,她方安稳了几分,又取了宝相文徽所赠与的玉简,细细地查看揣摩起来。后面,却又有澜敏等前来询问,青凌少不得细细说了一回,又直言相告的那些,也有隐瞒藏匿的,面上却都能圆融过去,竟就消磨了光阴,犹自有些不觉。
待得翌日,青凌早早起身,照旧瞧了一回书册,又坐在那里思量半晌,方依照往日的安排,闭合双眸缓缓运转体内的一缕灵念。岂知她方才运转灵念,又极慎重地只取了一缕,但在须臾之间,她体内的灵念竟犹如奔涌至海的波涛,立时汹涌澎湃起来。
青凌心中一惊,有心遏制,但浑身上下那种奇异而温暖的感触,却让她忽而想起先前突破时的种种,以及容瑜所说之话。想到了这些,她不免略等了片刻。也就在这片刻之间,那汹涌的灵念渐次平和下来,竟不似先前一般肆意冲击。而青凌眼前也隐隐出现了一片碧绿。
一弯碧水,中有绿岛。
依旧是那种蔚蓝得近乎透明的水,波光荡漾间,点点光斑犹如日光的碎片,透出璀璨而明艳的光泽,且遍布其中,上下跳跃,彷如具有生命力一般,极为灵动。这般璀璨,比之先前那等犹如月华星辰的光泽,竟是不可同日而语。而碧水中央的那一株犹如绿岛般的小苗,正在一点点儿颤抖,一点点儿地长高长大。两片极为肥嫩的芽叶颤颤巍巍,从那指甲片般的大小,渐渐变得修长而深绿,它们与茎的胳肢窝里,有一点逼人的嫩绿渐次显现。
那嫩绿的色调极明艳极鲜亮,仿佛小孩儿的唇,透着最为纯粹的色调,犹如含着露珠的嫩芽,显示出一股无与伦比的生机。这一点点的嫩绿含苞待放,有些颤颤巍巍地在内里仰望天际,终究将一层薄膜顶破,绽放出一片小小的芽叶。
而后,两滴浓绿的水珠从芽叶上倏尔落下。
滴答!
滴答!
青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随着这两声滴答而颤抖起来。一种仿佛浸泡在温泉中的舒畅与温暖自灵魂深处涌起,让她由不得一阵心魂迷失,竟只能迷迷糊糊地感应着:那是一种花开的声音,生机勃勃;那是一种轻风拂林的温度,轻柔无痕;那是一种流水逝去的触感,冷暖由心……
她用着最大的体味,静静感触着,许久后,方觉得心神微微一动,眼前景象已然不同:不知何时,那一弯碧水之中的日光碎片尽数消去,只有些许隐隐约约的星辰在底下微微闪现。而那一株肥肥嫩嫩的小苗,已然变为一株小花,四五片修长的绿叶舒展开来,碧绿的茎秆顶部,隐约有一个小小的嫩绿色的花苞。
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轻轻拂过,那一株小小的花轻轻摇曳,水波涟漪一圈圈地散去,似有些水汽花香扑面而来。青凌微微一怔,眼前的景象便渐渐迷糊化去,她又重回到现实之中。然则,待得她怅然半晌,又是重新检查的时候,脸色登时大变:这一次,她竟从星火七层的顶尖,一举突破八层、九层,直至九层顶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