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四月的天,太阳却丝毫不见春天的那份温柔,犹如火球,烘烤着大地,隐隐约约似乎可见股股热浪扑闪。Www.Pinwenba.Com 吧
一队约莫五千左右的军队沉稳有力地行走在官道上,汗水已经将他们的身子浸透,盔甲之下,身躯犹如置身硫磺蒸气之中,烦闷难耐。可是尽管如此,人人都毫无怨言,甚而带着一股雀跃,铿锵有力地行走着,目光不时地带着一股炙热望向前方的那个儒雅般的少年。
不错,这支队伍正是大败十万匈奴的大汉雄狮,而秦羽,正是他们的统帅,此刻他们已经到了朔方郡地界。秦羽此刻也是大汗淋漓,烦闷难受,也不知这四月何时来了这般鬼天气,如此折磨人。
不过尽管心中抱怨,还是一如既往地身着蓝色盔甲,头顶蓝色翎羽,腰系长剑,手执长枪,骑着一匹缴获的高大骏马。
其马全身乌黑闪亮,四蹄却长有一攥白毛,甚为惹眼,秦羽初见它之时便有一股亲切之感,早就对赵云有那白马垂涎不已,如今自己也拥有一匹宝马,当真欢喜不已。当时便拿了马鞭,翻身跃马,飞驰了起来。
那马儿似乎也有灵性一般,四蹄高扬,嘶鸣一声,犹如闪电般奔跑起来。这马虽然比不上赤兔那般速度,可是比之赵云那白马可是一点都不差。秦羽给它取名‘扶影’,能扶持自己征战沙场无往不利,其速犹如幻影,一闪即逝。
在秦羽的旁边则是一个马车,车身周围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幽香,在这大热的天气下让人倍感清凉。
车中一个女子,其人风娇水媚,倾城之姿,比之貂蝉丝毫不差。貂蝉妩媚百态,这女子绝色妖娆,自然带有一股媚态,只是眼中的冰冷,似乎已看透了一切,写满了对世俗的不屑。
蔡琰那日下去熟梳洗之后,再来拜谢秦羽相救之恩时,秦羽也是一呆,竟是这般如花似玉。
着一袭白衣委地,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明媚动人。只是那眸子的清冽,显示了与世间女子的不同。
蔡琰这几年在河北卫家的犹如猪狗般的生活,前些天被匈奴抢去所遭受的屈辱,都已使她足够坚强,变得睿智,透彻。虽然如此,对于秦羽千里前来不惜自己性命相救自己还算心存几分感激的,因此秦羽与蔡琰聊天还算相当愉快的。
秦羽发现,她毫无那种因女子地位低下而谦卑不堪。相反,在谈话时,很快便习惯了角色,她大胆而新奇,不经意的一瞥都暗含威力而明察秋毫。
对于问题,向来对答如流,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拖沓之感。不怯自己身份地位,不怕惹怒自己,平静安详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时蔡琰玉手轻轻扒开车帘,露出个缝隙,见秦羽骑马位于车旁,不禁说道:“侯爷,天气炎热,士兵们恐怕难以熬住,不如休息一阵再走吧?”
秦羽侧头看了蔡琰一眼,轻笑道:“蔡小姐还有这般怜悯之心耶?若是羽能博取蔡小姐一笑,立刻下令休息,如何?”
蔡琰淡淡回道:“侯爷有心在这儿取笑,还不如下令休息一番。再说那几千将士又不是小女子所有,如何决断,侯爷自行做主便是!”说完拉下车帘,一股幽香遗留散在空中。
秦羽摇头,轻笑了一声,转而便下令全体将士休息一个时辰再行上路。士兵们如蒙大赦,吼叫了几声便立刻安静下来,各自找个阴凉位子休息。
秦羽接过一名血狱手中打来了泉水,仰头饮下一口,清凉顿时将心中的那份燥热驱赶了出去。
这时那名一名血狱惊慌着指着前方,口中叫道:“侯爷快看!”秦羽顺眼望去,只见前方五里左右地方,一窜窜天火从天而降,将地面上的一堆枯草焚烧了起来。
秦羽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奇景,脑海如翻江倒海,只是模糊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秦羽询问蔡琰:“蔡小姐可知此是何征兆?”
蔡琰秀眉轻拧,少时看着远方说道:“建宁二年四月青蛇之事,光和元年雌鸡化雄之说,而生黄巾之乱,群雄割据之势;今天降凶火,当为~~~大凶之兆!”
说到此处,蔡琰只觉心中莫名一痛,脑袋有些眩晕,似乎,与自己有关,脸色不禁惨白了三分。秦羽听完也觉得有理,现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有些异象已不足为奇。
“报...”一声急切地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考。一骑手持书信,一手急扯马绳,飞入眼前,翻身下马,快步赶到秦羽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持信,低头大声道:“侯爷,朝廷九百里加急文书!”
秦羽暗想难道司徒王允已将董卓奸贼剿除,若果真如此,天下幸甚。接过书信看了起来,信中果如秦羽所想那般,王允用连环计策诱吕布杀了董卓,在吕布帮忙之下,以手段掌控了朝中大小事务。
看来只要是人,即使再清正廉洁,当权位送到自己手中时,还是会忍不住沾惹一番的。秦羽感慨了几句接着往下面看下去,却是面色一白,手指有些颤抖,将书信捏成一团,显示出内心的愤怒。
看了蔡琰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咬牙将书信撕成粉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人一旦克服了困境,摆脱了挫折,取得成功后都这般得意忘形了么?
转头寒声对身边一名血狱说道:“传令下去,大军立马启程,连夜赶往长安!”
“诺!”一名血狱躬身退下。
秦羽望向蔡琰那一眼时,蔡琰心有所感,转而就见秦羽下令大军要启程赶路,心里的不安又强烈了三分,直觉告诉自己,定和自己有关,而自己已经无事,也就只有那在长安的父母了。
当即不复以往的淡定,上前有些颤抖的轻启红唇,问道:“侯爷这般着急班师,莫不是朝廷发生了大事?”
秦羽看着蔡琰美目澄澈透着焦急地望着自己,手指紧握裙角,可见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秦羽实在不忍心欺骗眼前女子,只是若是说出实情,对眼前这女子也实在太过残忍了。
蔡琰见秦羽半晌不说话,眼睛透露出一股怜惜,与不忍。尽量平静地说道:“侯爷不必如此,小女子一生坎坷,经历过唾弃、诟骂,也面临过生死。对于一个在黑暗中潜伏生存、不见光亮的女子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请侯爷实情相告,小女子感激不尽。”说完盈盈行了一礼。
秦羽叹了口气,凝望着她,沉声说道:“司徒王允已将董卓铲除,朝廷震动,举城称庆。王允掌握了朝中大权,令将董卓尸体通衢,过往之人,莫不手掷其头,足践其尸。而你父蔡中郎因感董卓伯乐之恩,竟一时不忍,哭了起来。王允以你父怜贼而同谋,下狱缢死了蔡中郎!”说完眼眸紧紧盯着蔡琰。
蔡琰的玉手一颤,身子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蔡琰目光中写满了不信,悲愤。前几天刚从恶魔般的地狱走出,觉得人生致伤不过如此,因而对生活仍旧不可遏制地生了一片阳光。
如今却像冬季严寒的松林,白茫茫一片,满目荒凉。不可捉摸的命运顷刻之间已经希望全部抹灭。
“蔡小姐!蔡小姐!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了秦羽急切地声音,蔡琰却毫无所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晦暗难明。蔡琰放开了柔弱的身体,张开双手,闭上了眼眸,任由它随风散去。
漩涡般的黑暗似乎已经她吞没,思绪像一股浑黑的潮水涌来。蔡琰此刻觉得自己犹如躺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上,自暴自弃,懒散懈怠,明知前方洪流滚滚而来,可是既不愿起来,也毫无力气逃走,一心只想这样死去。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脑海还响着童年桃花树下与父亲一起学习的影子,而今,一切风消云散。既然命运如此,那就遂了他的愿好了,两行清泪缓缓地低落,在干燥的地上溅起一朵乌云,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那消散的一瞬,依稀,似乎,好像被一个冰冷的温暖的双手接住了。
秦羽看着怀中昏厥的女子,如此柔弱的身躯,却要承受不能承受之痛,命运何其残忍也!天下置身大乱之中,只怕万千大汉百姓,如此命运的,数不清吧?
择善固执,只愿这乱世早日结束,还天下一片安宁。不过在这之前,该做一些事了。秦羽将她轻轻地抱回到车中,拉好车帘。
“高顺何在?”秦羽来到离车足够远的地方,持枪而立,大声喝道。
“末将在!”
“整顿兵马,兵分两路,典韦率骑兵随我先回长安,你率领兵马稍后,在长安五十里处寻一处地方驻扎,静候我命令。”
“诺!”
“王元,挑选二十名血狱、五十名士兵连夜护送蔡夫人赶往小沛,妥善安排,她醒之后,如要寻死,将我亲笔书信给她一观,应该无碍。”
“诺!”
各将闻风而动,下去安排去了。高顺有些迟疑,并未离开。待众人离开了,上前对秦羽劝道:“如今董卓已死,其亲信部将未除,王允霸占朝廷,长安之地,必会潮流暗涌,主公今去,无异于前往虎穴,还望主公三思!”
秦羽看着高顺真挚的目光,继而自嘲仰天笑了一声,抚摸着枪身,一把倒提着长枪,拍了拍高顺,笑着迈步离去。
干燥的空气中传来了铿锵有力地声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纵使虎穴又如何?既然人人慕恋权位,那就让我秦羽,增添一把火焰,让这天下大乱起来吧!然后一鼓而下,还天下安宁!”双眼冰冷犀利,坚定而深远。
高顺怔怔地望着秦羽消失的背影,一时变白一时变紫,传出了一声悠远地叹息。
五日之后。东汉长安城外十里长亭中,百官身着朝服,聚集在一起,被百官围绕者,正是当今司徒王允。旁边站着一个披兽面吞头连环铠,外挂西川红锦百花袍,眉如漆刷,目似星辰,鼻梁高挺,威武高大,阳刚十足。却是温候吕布,手执方天画戟,护卫在王允周围。
秦羽早就知晓了王允率领文武百官夹道欢迎自己,如今自己大败匈奴,名声已响。王允虽说如今已掌控朝廷,然暗流涌动,究竟掌握了几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吕布其人,好色重利,绝不会忠心相助,相信王允也不会傻到倾心相托。这时,秦羽这颗新星便是最好的伙伴了。在王允想来,自己先就将自己爱女相赠,后秦羽破匈奴,力排众议封秦羽为候,更遥领一方州牧,如今更是领文武百官迎接,纵使虎狼,也该归心了吧。
若是在以前,秦羽还真有投于王允麾下的可能,历经几代股肱之臣,尽心竭力为国做事,如此之人,确实值得自己效力。只是如今秦羽已看清了其人,历经几代如此,也逃不过功名利禄。
眼见已到亭子,百官列队分列两旁。秦羽蔑视一笑,下令全军下马步走。秦羽将‘扶影’交给身边血狱,快步走至王允面前,单膝跪地,惶恐道:“劳烦司徒十里相迎,羽不甚惶恐!”
王允如今权倾朝野,威风八面,那已经干瘪地脸庞竟生出了几分红润,闪烁着几丝油光,精神矍铄。
王允对秦羽这般表现十分满意,当即笑呵呵地上前将秦羽扶起,边安慰道:“紫辰弱冠之年,便为国家驱除鞑虏,立下如此奇功,我等相迎十里又算得什么?诸公且说,是也不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吕布挑衅地看了秦羽一眼,傲立在一旁,不屑一顾,倒是看向秦羽身后的典韦时候,瞳孔难得一缩,方天画戟不禁紧握了几分。
秦羽脸涌出一抹激动神色,星辰般眼睛诚挚地望着王允,握拳对王允道:“司徒厚爱,羽愧不敢当。此次能顺而大败匈奴十万,纯属侥幸之举,全赖将士用功。还望司徒能多加体恤,羽,感激不尽!”
王允眼含笑意道:“紫辰如此为将士着想,而不一心为己,实乃社稷之福。老夫已在城中设下宴席,专为你接风。走,先进城,席间再详细将此战讲来,信中所讲,远没有当事人陈述来得畅快啊!”
秦羽满脸感激地道:“多谢司徒如此恩待,司徒先请!”,王允却执手与秦羽一同进城,百官随后,典韦安排了下兵马,只带了三百名血狱进城。
王允在城中设下盛宴,百官欢庆,献帝也出席,大是夸奖了几句秦羽。众人欢庆直至深夜。
......
深夜,一轮明月高挂,暗风习习,鲜花含羞遮蔽,小草随风起伏叠荡,一片祥和宁静。原先那家客栈,秦羽房中。昏黄的烛光摇摇摆摆,时明时暗,绰绰约约。
秦羽负手而立,对着窗台,遥望着天际几颗稀松的星辰,眼眸深邃澄澈。背后一名血狱躬身立在左右,其人名叫黄涛,头脑灵敏,身手矫捷,现在任斥候屯将一职,负责长安的消息来往。
“奉孝那里有消息传来吗?”秦羽收回眼光,看着楼下安静的黑夜,淡淡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长史大人寄来了书信一封,正要呈交主公过目。”黄涛说着就从身上取下一封信件,上前走到窗前,递给了秦羽。
秦羽打开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转身走至灯焰下,将书信慢慢烧毁,灰烬在火的热浪下腾飞,秦羽淡淡道:“吩咐下去,仔细盯紧进入长安的陌生人,另外发信小沛,让他们准备好粮草军械!”
“诺!”黄涛沉声应下,轻步走出,关上了房间。秦羽看着身处风雨仍旧一如既往亮着的灯焰,轻笑呢喃道:“骤雨将至,岂能完乎?”一挥手,灯焰尽灭,世界回归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