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而归
奋力捶鼓的尹子奇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将睢阳陷入了绝境,几欲攻破,可也造成了从未有过的局面,当他在鼓声中听到了那灵魂深处的呐喊,心神巨颤,他不相信,奋力的击打,可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烽火台一样,传至各各诸县,就连睢阳城内胆怯的百姓都鼓起了勇气,极力喊叫:“唐军必胜!”
这股信念让将士热泪盈眶,他们的坚守终于得到回应,就凭这气势,死而无憾了,张巡大力鼓舞,直接将云梯从城上拔了出来,推翻至城下,尹子奇终于感到无力,他双臂在亢奋消失之下,直接抬不起来,腰一弯,从上面掉了下来,被卫士接助。Www.Pinwenba.Com 吧
这鼓声一断,士气更是大跌,兵败如山倒,云梯一个个被推了下来,燕军再无攻城的勇气,外围的禁卫军砍杀了几个还是未起作用,反而生了哗变,唐军必胜!唐军必胜喊的是什么,喊的是大唐子民,自己就是大唐子民,你们不是,够犊奴,去死吧!
汉军反过来砍杀胡军,由于人数众多,愤怒之极,胡军来不及抵挡,许多都被挤到南湖里,黝黑的湖面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一样,凡是下来之人,没有一个放过,禁卫军火速撤退,他们知道,在这样的挣扎下,他们早就失去理性,只凭自己的一念而为,就像是拼命攻城一样,他们不是在攻城,而是在攻心。
“杀啊!”张巡血气暴涨,将士们还不解恨,他立即命全军下城,打开东城门,由史民率五百骑兵冲了出去,从汉军身边擦过,除了几个不长眼的,他们都没有动手,直接奔向了最前端的禁卫军,这些人装备精良,可没有马匹,却成了累赘,双腿已经发软,怎么跑的过骑兵。
便出现了壮观的一幕,史民率军像是一把利剑插进豆腐渣里,直接从大桥中间将禁卫军分散两旁,随即像是下饺子一样,禁卫军不是被杀死,就是纷纷落入深达两丈的南湖里,噗通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彻底的癫狂。
史民猛抽马匹,勇往直前,直捣帅营,这才是他的目的,他满脑子全是被射杀的弟兄们,为了今夜的守护,又有两百兄弟走了,全是这群混蛋的错,不是他们发动叛变,繁荣的大唐岂会毁于一旦,民不聊生,无论如何,燕军主帅必死!
“驾!”史民的骁勇让南霁云惊叹,简直是张飞在世,直捣黄龙,他一刀将主帅大营劈成两半,冲了进去,一见里面没有,幸亏叛军将领长了心眼,没将尹子奇送回,而是趁夜逃了出去,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这个时间。
史民见落空,大骂一声,又从另一头冲了过去,率军在慌乱的叛军里厮杀一阵,犹如猛龙过江一般,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冲到了东门的大桥上,直接率军进入睢阳城内,汉军此时揭去错乱的精神,早已崩溃,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一万禁卫军就此死亡,这对尹子奇而言,像是在他胸前挖了一块肉一样,一城未下,两万禁军伤亡一半,大军被活生生冲散,自己率着百余护卫往山里逃去,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相信自己还能重整大军,毕竟西门还有四万兵力,逆贼人数不足,就是杀也杀不了多少,他自信还有一战之力,不然有何脸面去见燕王。
东门破败,站在大营外的杨朝宗很快收到消息,这个结局他不是没想到过,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这支虎龙大军,绝对会让尹子奇胆寒,所以他才发兵不动,强攻不得那便智取,要想在一天之内攻下睢阳简直是痴人做梦,急功近利只会自取其辱,这是张巡教给他的。
无论如何,燕军第一场仗还是败了,他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去救驾大帅,不然以尹子奇的暴脾气定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便下令全军火速撤退,李滔心头一紧,与他交谈几句,率着一百铁骑往北面而去,在大军撤退中基本看不出来。
雷万春见到杨朝宗一仗未打就撤,心里不由的疑惑,他已经知道东门大胜,可也不至于这么快撤退,他杨朝宗也不是担不起大梁之人,为何不趁唐军疲惫强攻,一挫锐气,此时撤退,燕军将士气全无,他日如何攻占。
至于为何,只有他杨朝宗知道,不管什么,率着一万骑兵在东门四处收拢四散逃亡的大军,一下就整兵三万余,加上他的四万大军,一共七八万,这些人是见大帅逃亡失去了主心骨,才分散而开,有些人想逃跑,可一想这荒郊野岭的,出去定然饿死,不如呆在这里,至少现在不用打仗了。
正如尹子奇预料的一样,史民是骁勇,可也杀不了多少,但士气被打到了低谷,要想再次攻城,只怕难上加难,被杨朝宗捡了便宜,不仅未伤一兵一卒,还统领了三军,就差他那个大帅的头衔,尹子奇气急败坏,正在二十里外的大营里大骂。
忽闻大将杨朝宗率大军回归,脸色铁沉,怒喝道:“让他速速来见某!”
杨朝宗早就做好的准备,直接骑马而来,直接来了个下马威,质声道:“报告大帅,全军损伤一万六千余,逃亡七千人,剩余的八万余被末将带了回来,请大帅休整!”这一个个数字像是一张张耳光抽在尹子奇脸上,他来不及思索,一把抓起杨朝宗的脖子,怒喝道:“你还有脸说,他娘的死哪去了,老子在这拼杀,你在干什么!”
“大帅息怒,末将牵制西门将领,又暗中与睢阳勾结,企图智取城邑!”杨朝宗颤颤道,这话差点将尹子奇蹦晕过去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帮某牵制一半兵力,某还未攻下,被人大破不说,你他娘的还在老子面前摆什么智取,当老子是莽汉啊!
“滚,明日若拿不下睢阳,你提头来见,某到想看看,你如何智取,老子就在这等着!”尹子奇一脚将杨朝宗踹倒,指着大骂道,说到最后,他还是不由的胆怯,是真的怕了,十万大军被几千人杀成这样,差点丧命,这简直是不敢相信。
“是!”杨朝宗暗自一咬牙,半跪道,行完礼,转身就走了出去,暗骂不已,自己无能还怪老子,禁卫军损失过半,看你如何向燕王交差,要不是老子,你这大军早就成了大家,剩不下几个人,真她妈的憋屈。
不过想起这个军令,杨朝宗心中微颤,来不及叫骂,他真不敢抱着能破了睢阳,毕竟今夜张巡不知道,恐怕有变,不多时,李滔率马回来了,与他交谈片刻,营寨里只剩下了呻吟声和叹息声,比来时还死气沉沉。
尹子奇在这惊魂未定,睢阳城上一片热闹,将士抱着身后的家人尽情大哭,终于守住了,终于守住了,这股信念像是有了心灵传递,远在其他方向的几座城邑都感到了,整个狂躁的夜空也寂静了下来,百姓都回到了房间里,热泪不止,也累的睡着了。
清点人数后,张巡右臂受了轻伤,一共死伤三百二十七位将士,最惨的就是那一暗箭,不然伤亡会大幅度减少,张巡愧责不已,诸将汇合,一起到房间里相,本应了无一事,却传来一声叫喊。
只见将士拖着田秀荣血染的身体跪在了张巡面前,看了眼雷万春道:“报告使者,太守,都尉,某,某对不起弟兄,害死了他们啊。”说着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雷万春一急,他一直担忧这个,连忙蹲下来,扶起田秀荣质问,这一问,爆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叛军与城西山里建造浮桥及小船,准备夜渡北门之下,而他带去的两百弟兄被发现,全部牺牲,他是在卫士护卫之下,才逃得一命,不然就没法来告消息了,刚说完,就晕了过去,留下心中惊颤的张巡等人。
杨朝宗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