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而合
令狐潮回去之后,竟然下令全军休整,明日备战,诸将大惊,晚上休息,他们可不敢睡,令狐潮只得道:“方才逆贼是试探之势,见燕军整军备战,所以调头就逃,量他们也不敢再来夜袭,不如虚张声势,外面加紧巡逻,内部休整,明日逆贼必然突围,切不可影响了将士的休眠,去吧,全军休整!”
诸将一听,叫计高明,逆贼定然认为燕军坚守,故此不敢再来,却不知大将计就计,反而大肆休整,免得明日被袭,他们估错了形式之后,定然大败,此来一举两得,主将领兵见长啊。Www.Pinwenba.Com 吧
燕军诸日劳累,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这下一放松,全都昏昏大睡,外围不过上百人巡逻,看似紧闭无暇,实则内部一片寂静,又有陷阱之意,多疑的张巡定不敢来袭,这是诸将睡前分析的最后一个念头。
叛军就是叛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不想趁现在夜袭城邑,变被动为主动呢。
令狐潮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望着帐篷上的花纹,思索良久,一切就看今夜了,张巡,你若没这个胆量,某也帮不了你,想到这里,他闭眼入睡,不是令狐潮真想帮他,而是拿下雍丘为先,这才是大事,换句话说,一旦雍丘拿下,张巡等人就是无家可归的丧家犬,迟早被歼灭,有何畏惧。
冷风刮过安静的燕军大营,巡逻的将士打个冷颤,望着雍丘城上的天空,微微红光映耀,里面火把居多,逆贼还未休整,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没有多想,这不是他们能做的了主的。
张巡回去之后,命雷万春招来刀兵,鲁旗招来步兵,史民招来骑士,三千兵马整装待发,就连孟娘都穿着盔甲,似乎想参与这场血战,张巡望着诸将,厉声道:“全军听令,叛军不日便围剿雍丘,危在旦夕,诸君须随某出城破坏大计,雍丘坚守不住,只能主动出击,方可有胜,故此,今夜全军尽出,剿灭叛军。”
张巡一番号召一下,全军沸腾,特别是有些守城的将士,早就想出去杀敌耍耍威风,每次听回来的弟兄瞎吹,羡慕不已,终于等到这天了,今夜必然杀的痛快,士气高涨,都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跟着张使者出去,定然完胜,这是张巡用一年的功绩打出来的威信。
正因为如此坚定,张巡才满生愧疚,他不得不用此法,先将军队带出去再说,至于家人安排,只能看令狐潮了,相信他住进雍丘后,会善待百姓,他给孟老说了,孟老发誓,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让叛军伤一妇孺。
“好!”张巡提起底气,往日他都慷慨激昂,今晚却痛楚不堪,要不是火光照耀看不清脸色,诸将定能从中看出端倪,不过就是看出,他们也丝毫不会怀疑,一句话,跟定你了,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使者为了自己,煞费苦心,不会害自己,定可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出发!”张巡厉喝一声,率军出击,打开南门,诸将有些疑惑,令狐潮在东门,怎么打开南门,军队出行速度很快,来不及思索,倾巢而出,城内不留一兵一卒,只有孟老一个人站在城头上,长长一叹,望着远去的将士,深深拜了下去,又看向火光微亮的叛军大营,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即便如此,他也义无反顾,要不是因为令狐潮,他早就想死了。
张巡率军掠过,他们往东南方向而去,但还不知去往何处,甚至不明,那座城池没有叛军,他们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在黑影的掩护下,显得那样的微小,那样的可怜,将士回头看向城池,突然觉得,此次出城恐怕再无回来之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空荡荡的,好生不舍。
军令如山,他们曾答应过张巡,成家立业,立国之大业,无国便无安定的家,这就是他们身为将士拼命的信念,脑子涌起城里的爱人,不住湿润,张巡昨天放了全军的假,那一夜,他们陪伴着家人,不想今夜,就要离去,来不及说一句话。
“郎,去吧,奴家等你。”
“郎,记得早点回来,孩子可想阿郎了。”
“驾!”张巡加快速度,让他大军狂奔了起来,让他们忘却骨肉亲情,尽情的疯狂,从叛军大营外五里处擦过,巡逻队正欲叫醒将军,却见到逆贼消失在黑夜当中,不明所以。
别说他们,就连跟随的将士都搞不明白,难道不袭击这里的大营,那打哪,许多人沉寂在疯狂与思念当中,忘却了外面的世界,刺骨的寒风刮在他们脸上,就像是把把利刃割过,越是难以忍受的痛,他们越坚强,越挫越勇!
张巡绕过燕军往襄邑赶去,他先占着襄邑,这都不是长久之计,但毕竟有座城池,当来到城下时,天已经蒙蒙亮,诸将口干舌燥,双唇炸裂,血液渗了出来,他的脑子充血,这狂奔六十里地,还是夜晚,简直要人命,要不是他们体质坚强,平日训练严格,绝对掉队。
由此可见,此军不仅从整体战斗力,还是耐力,意志力上,都是佼佼者,张巡停下脚步,看着苍凉的城池,这里没有军队,自从那三千英魂凝聚后,整个城邑阴气漫漫,散出勾人的潺潺酒香,据说曾有一支千余叛军住进,一夜过后,连马匹都消失不见,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张巡一身浩然正气,他自是不怕,骑马来到城门前,亲自下马推城门,诸将前来帮忙,在三十人的力道下,大门敞开,里面渗出一股凉风,阴暗潮湿,地面上血迹未干,诡异之极,张巡不顾将领提醒,雷万春直接请命,长刀阔马的走了进去。
他们都是为国尽忠之人,血气方刚,怎会怕这些东西,再说这里,三千英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定佑大军凯旋而去。
大军驻扎完毕,立即休整,张巡派探子在附近县城勘察,以做最明确的决断,此城粮草全无,他们只带三日食物,不可久留。
晨曦的太阳斜挂在晴朗的天空上,暖和的阳光穿过寒冷的北风照在将士身上,暖洋洋的,让他们陶醉,再次感受到生命的气息,生命的可贵,他们不知何去何从,使者也不说明情况,军心有些萎靡。
“报!”燕军的大营内,此时还是一片寂静,似乎都未睡够,这是他们征战以来,睡最舒服的一夜,外面响起的呼叫声,听得心里厌烦,就连主将也是,怒喝一声:“何事。”
“报告令将军,昨夜叛军逃窜,不知去向,此时城内空虚,是攻占的最好时机。”巡逻队长分析了一夜,好不容易想明白,思量了一早上,觉得这个军功不领白不领,便屁颠屁颠的前来传达。
“滚!打扰本将休息,小心你的脑袋,张巡生性狡诈,昨夜暗袭不成,早晨又玩空城计,若是由你带兵,大军还有完好,滚!干你该干的事。”令狐潮厉喝道。
说的队长脑子一懵,不敢狡辩,立即答应下去,四周帐内传来细微的轻蔑笑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上面没发话,你一个小小的队长都敢参务军政,不要命了。
令狐潮早就醒了,却一直没有出来,他就是害怕面对现实,雍丘在昨夜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又延续一个早晨,就是给他们逃亡的时间,现在应该走的差不多了吧。
他一个鲤鱼跃龙门,翻起起来,穿上盔甲,立即敲响大鼓,全军备战!将士也知是时候了,立即起身,去迎接属于他们的胜利,不过这个空城计是否真假,他们还在猜疑当中,逆贼兵力本就不多,还分出去玩空城计,难道是在外面绕一个大圈子,又回了去,将军果真高明,这都看的出来。
令狐潮的威信大涨,达到了巅峰,他手下的部队纪律严明,不差于任何一支燕军大军,但比起雍丘三千将士,还差的好远,他也没打算赶上,因为老子有人。
望了眼远处的雍丘城,城头上军旗已经不见,只站着一个单薄的人,他心头一紧,阿郎,便立即率军赶去。
此去他将怎么面对雍丘数万百姓,他又能否保住他们,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