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合之势
雍丘再次大捷,回去之后,抱着亲人舍不得放开,在出战之前,他们早就交代好后事,谁曾想这次竟然未损伤一名战士而大获全胜,这不再是普通的胜利,而是凝聚着数万百姓对美好家庭的胜利。Www.Pinwenba.Com 吧
就连张巡都不住的热泪盈眶,紧紧的抱着颤抖的柳娘,这才是人,在外拼杀到死,只为了守护家人,这才是他们为之战斗的信念,这才是他们为之坚守的灵魂,将士保家卫国,保的就是家,有家才有国!
如果说上次大败燕军河南节度使是大胜,那么这次就是战胜死亡走向美好生活的完胜,这是叛军最后一股强势力量,只要灭了他们,就是他们再有兵源,也不敢轻易攻城,恐怕早就被吓破胆了。
就连往日渴望胜利的令狐潮都夹着尾巴逃跑,雍丘之围可算是解了,他们终于能安稳的过着好日子,许多将士的妻子已经快要生育,这才是他们爱国的结晶,永不言败的意念!为了孩子,为了家人,就是战死沙场亦无憾!
雍丘举城欢庆,张巡一消之前的忧虑,虽然他心里还有顾忌,但早就压制脑后,此时不于民同乐,何时才乐,他们坚守一年,从提心吊胆到坚定不移,直至大获全胜,这完美的转变让世人惊叹,让敌军敬畏,让家人安乐,让人性映耀!
全城欢庆三天三夜,整个雍丘城像是过年一样,比之曾经的长安城还繁荣,在这凄凉的大地上显的那样独特,那样的温馨,里面生机盎然,强烈的美好意念直冲云霄,似乎向苍天敬仰,向大地告明:
“伟大的天父地母,诸君要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与之相反的却是古老的城池陈留(开封),这座曾是魏、梁、晋、汉、周、五朝,以及后世宋、金等共七个王朝的国都,史称七朝古都。再加上西汉时的梁国、后宋和明朝(今则以夏朝、大齐和后宋),又称十朝古都的宝地却阴气沉沉,一片死寂。
城内驻扎的大军各各无精打采,令狐潮率军回来之后,见到李庭望,虽然没有被骂,但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心如死灰,无声胜有声,此时或许有人骂还能好,但幸好没能让他们失望,李庭望的顶头上司,国家的老大安禄山大骂不已,命其务必在年底攻下雍丘,不然提头来见。
这下可好,令狐潮的军令状也成了李庭望的,两人来不及伤感,召集幕僚商量对策,因为年底快到了,此时已经十月中旬,都有一个信念,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攻下雍丘,不为别的,就是为这口气!
一座城池,一个人物,竟然靠三千将士对抗几万大军,仔细算了,李庭望率军总共不下十万余,竟然还越打越强,越打越猛,这那是攻城,直接成了逆贼的训练走卒,这要是让安禄山知道,非得活剐了李庭望不可,简直是丢燕军的人。
士气一蹶不振,都一至认为,雍丘是攻不下了,还是绕道而行吧,又何必惹这根刺,甚至有人开始传言,张巡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苍生的,他才是未来的领袖,不然怎会将大战连截的燕军阻拦一年都无法寸进一步,这不是神,这是什么!
这个传闻一下在军营里炸开了锅,彻底的惹恼了李庭望这个‘温和’的糟老头,他心中的焖火正无处发泄,直接抓来几个散播谣言的,当众斩首,并解答了诸将崩溃的问题,为什么要强攻雍丘!
“燕王率军东进是要占据运河沿线,而雍丘是运河第一要城,必须拿下,只有这样才能控制江淮,为吾军从南方源源不断的送至北方的军粮开辟道路,这与最终决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要将江淮占据,唐军便无粮草可食,他日自行溃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望诸位将士坚定信念,胜利就在眼前,他日共享荣华,福泽万代,雍丘孤城一座,年底必定能拿下!”李庭望高臂一挥,号召力不可谓不大,彻底提起将士低落的心。
“只是、目前还未商出万全之策,某等惭愧,望诸将坚守信念,雍丘指日可待。”李庭望大声道,竟然长长的一拜,能做到这一点,也着实不易,下面将士从质疑一下变得感激,大帅能做此,就是拼了命,也足以了!
“雄武(安禄山称谓)大帝!披荆斩棘,直捣黄龙,血染江淮!”这时,令狐潮拔下侧面战旗,高举挥舞,嘶声大喝,彻底将战士心中的忧虑唤醒,换来更多的斗志昂扬,全部高举武器,望着风云变动的苍天,大吼:
“雄武大帝,披荆斩棘,直捣黄龙,血染江淮!”声势浩大,连绵不绝,一句口号将万余战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压下这口气!
张巡正在房内研究兵书,忽闻远方微弱但气势磅礴的呼喊声,他立即来到城头,虽然听不清什么,但一问将士,竟然是从陈留方向传来的,他脸色大变,又立即恢复,快步走了下去,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张巡立即叫来雷万春及史民,兵力主要是把握在他们两人手中,而他手下是精锐的千余战士,安详的傍晚被这么急匆匆的叫来,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可心中泛起疙瘩,恐怕真有要事,张巡如此仓促,绝非好事!
“二郎,可曾听见城外的声音,像是洪水瀑布一般,好生汹涌!”雷万春一脚踏进门,人未现,声先闻,听的张巡脸色更加沉着,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再无之前的轻松,回头一看,史民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都泛起了难以言喻的不安。
似乎,这才刚刚开始。
“坐!”张巡没时间摆谱,他深知时间不多,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二郎,有话直说,某受着呢。”史民直接呼道,第一次感到张巡如此严肃,以前的那是威压,这次确是由内而外的沉着,让人摸不着头脑。
“两位来看。”张巡拿出一张地图放在桌上,只见左侧一个红色的圆圈,那画的便是雍丘,随即四周又是黑色的圆圈,仔细一看,都在要道之上。
“某断定叛贼不敢来攻雍丘,不是不敢,而是无要,诸将之力尔等有目共睹,要想拿下雍丘,难上加难,但雍丘处在运河首位,这里坚守牢固,燕军一旦攻下,就可逐渐对江淮一线的诸群收服,待打通河道,便可直捣江南,为整个战事提供源源不断的军粮,燕军就能高枕无忧,那时就是耗!也能耗垮唐军,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某才能牵动数万逆贼长达一年之久,但此地终究是小城,李贼必会在年底围掉雍丘,否则他性命难保。”
张巡一边讲,一边指图,听的两人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他要是一年都攻不下,谁也容不得,必定狗急跳墙,也不住感慨张巡高瞻远瞩的战略目光,难怪他能每战每捷,只怕是早就摸清套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故此。”张巡讲到这里,将弯下的脊梁猛的挺起,长舒了一口气,压的他难受,道:“故此,燕军会成围合之势,困住雍丘,但具体所攻之地还未明确,但某想就在宁陵、睢阳、及山东等地,这一带全在运河之源,那时,雍丘想逃,恐怕是插翅难飞,所以,某才叫两位来此商量。”
听到这里,两人一看地图,大惊失色,他们可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这里,那一年的心血就这样完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拼命的战士,他们必须要为此负责,为大军开辟一条生路,这才是诸将之心。
可路怎么走,叛军眼线极多,兵力充足,若是贸然出城,一旦遭到围剿,只怕是全军覆没,如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行通知,做好撤离的准备。
这些都是小事,最让张巡心痛的事,他难以开口,或者说,开了此口,他无脸再领诸军,这才是他最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