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
“扶柱子,柱子比他要重感情。Www.Pinwenba.Com 吧”
洪太生摇头说道:“要我扶柱子、我不会扶的,扶了他、到头来是害了他。”
我怔了片刻,“他现在对你、对戴老板都还可以,扶他一把、洪哥。怎么我一走,你就不扶他了呢?”
“因为你在这里、扶他是帮他,他现在又不是当老大、不要紧,处境不同。当了老大就不一样了。”洪太生抬头看了看我继续说:“别扯这事了、有个自然的,别操心。你快走了,你一走自然会有人来干的。”
我仍不甘心、就说:“别人干会对你,戴老板不利,只有柱子干、他才不会害你们。”
洪太生摇头笑了笑说:“任何人干老大、都不会对我与戴老板怎么样的,能干老大的就会拉我们。这个你还不太懂,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看书去、别扯这事了,这种事你走了、就由不得你控制了,也由不得我与戴老板控制。毕竟我们年龄大了,但我们的经济势力是任何一个做老大的人不可忽略的。”洪太生说完后脸上布满了一种自豪感。
我心中极想让柱子干老大,但我知道再同洪太生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能明天找个机会同柱子说一说。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就对洪太生说了句:“看书吧,别扯这事了。”
第二天、九点多我上完厕所就准备进号,杨铁彪出来了。
杨铁彪走近我将手往我肩上一搭悄声地说:“哥、我找你商量个事情。”
我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事、请说。”
杨铁彪伸手指了一下过道说:“这个事情一两句也扯不清楚,到那边去说好吗?”
我点了点头,就同杨铁彪到了过道下。
到了过道下后、杨铁彪双手分左右搭在我的肩上、悄声道:“哥、我知道你要走了。”
我大吃一惊冲口而出仰着脸瞪着眼问:“你听谁说的?”
杨铁彪摇摇头回答我:“我没有听任何人说、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杨铁彪回了这句后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不骗你、我真的没有听谁说过,你都要走的人了,骗你也没有什么意思,况且我真的不想骗你。但我一来就发现了不对头、不正常,明明你与刘胜儿是同案,但看守所却将你俩放入同一个号里,这中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别有用心!”
我一惊、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什么用心?”
杨铁彪笑了笑说:“我猜了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希望你与他发生冲突、然后办案单位从你们发生冲突中找出破绽;还有一种就是有人想借你或刘胜儿之手、除掉一个人。”
我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嘴上却说:“怎么有这种事情?”
杨铁彪冷冷地说:“有、绝对有可能,假如现在戴铐的不是刘胜儿、而是另外一个脾气比他急躁的人,那么你们的处境就不会是现在这么平静了。因为刘胜儿已知道自己会判死刑,而关键又在于你的口供……”
我立马打断杨铁彪的话、小声吼道:“别乱所、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扯这件事!”
杨铁彪回答我:“好、好的,不扯这件事了。但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早几年、也就是我第一次进看守所的时候,有一个镇长因贪污受贿进了看守所、办案的人员想通过他挖一些其他的人,就许诺如果他检举别人的犯罪行为、就为他写立功材料,减轻对他的处罚。这个镇长就检举了别旳一个县领导,县领导被抓后、一些与县领导有牵连的人就着急了。于是、就买通看守所,将这两个检举人与被检举者关在同一个号。当然、这种事是有后果的,是要负很大责任的,弄不好看守所这个负责的人就要撤职的。没想到的是看守所负责办这件事的人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在办这个事之前就与办案单位沟通了,办案单位也就默认了。果然、出事情了,被检举者沉不住气,在检举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检举人弄成了残废、脑震荡,办案单位以被检举查打击报复检举人为由起诉被检举者,但被检举者与上面的人有牵连,上面立马试压、周旋,此事就不了而了知了。而看守所这个负责将这两人调入同一个号关的人,出了事是应该追究责任的,但他不但没有究竟责任、相反还立了功,为什么?因为指使他办这件事的人是有来头的,而他暗中又通过了办案单位的默许与干检科的认同。他所违规操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深挖犯罪线索,打击犯罪。”
我越听越心惊、不想再听他往下说下去,就说“你要我来就是为了说我与刘胜儿的事吗?”
摇摇头后的杨铁彪说:“不是的,同你说这个只是证明我从你的言行中知道你要离开了,而我却想要你帮忙。”
“帮什么忙?”我脸色不好、没好气地问他,问完后我鼓着眼睛望着杨铁彪。
杨铁彪脸红了一下说:“你反正要走了,你一走这号里就会重新选一个人当学习组长。”杨铁彪说了这句话后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望了我的脸色一下,接着道:“我想当学习组长。当然、我知道你对我印象并不好的,但你这个人比较仗义,那天刘干警问你、要你选择我另外一个人时,我当时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丢个眼神给你,希望你选择我。果然你选了我,我当时真的很感动,虽然我与你在那边因为闹矛盾离开了六号,你在我走时、也给了两包烟给我,我一直记着这份人情。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你居然还会伸手拉我,将我选入这个号里。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你的为人,所以我今天就找你帮忙,请你与洪太生、戴老板、柱子沟通一下,让他们扶我做老大。”
我见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本想说“我不会帮你这种忙,这件事靠你自己与他们沟通。”但此时我不好说出口了,就违心地说:“我去帮你沟通一下,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帮你、扶你,我不能担保,看你的造化了。”
我的话一完,杨铁彪就喜滋滋地双手连摇我的肩膀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的愿意帮我,难怪王有明他们那么重视你,谢谢你了。哥,这辈子我都会记着你的这个人情……”
我打断杨铁彪的话说:“先不要谢我,成与不成、不是我说了算,我人都走了,也控制不了这里,我最多就同他们扯一下而已,一切看你自己。”
杨铁彪高兴得不得了,口中连忙说:“哥、只要你去同他们三人讲,他们一定会给你面子、一定会同意的。有你出面帮我说,就有了百分之百的希望,不是希望而是有把握,稳坐钓鱼台了。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杨铁彪说完一连对我鞠了三次躬。
我很讨厌他的德性就对他说:“别扯这事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进号里去、我要看书了。”
杨铁彪马上讲:“好的、好的,您进去看书吧。”
我一进号心里十分恼火,刚才怎么就同他讲了这事,还答应帮他沟通呢?心中十分烦躁爬上铺、捧起书也看不下去,就乱翻了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下想到了号里的一些人与情况;一下又想到了在东兴打架的场面;一下又出现了开庭的情节;一时间又想起了罗教、戴老板、杨铁彪的一些话,脑子无法被自己控制左右。以往只要拿起书就能心无旁骛静下心来进入与文字的对话,可今天、心却好像飞离了自己的身体,在宇宙的空间乱跑,脑子却像幻灯一样一闪一闪地出现各种图片情景。
此时我真想找一个人倾述心中的烦恼苦闷,渴求有人解答,我心存的许多疑惑……
我一边翻书、一边瞟来瞟去,眼光在号里的每一个人身上扫,但发现每个人都没有空,都在与人聊天。
我顿时有一种寂寞、孤独感袭来。这种孤独与落寞让我感到有一种恐惧、惊慌、不知所措,像在森林中的一只小鹿被猎人追逐,危险正一步步逼近自己……
这种前所未有的落寞一直到吃过午饭、还存在我的心中,当柱子洗碗时,我跟了出去、对他说:“别着急洗,有个事同你说一下。”
同柱子说过后,我就站到巡逻过道下抽烟、等他。
柱子一来、我就匆匆问他想不想当学习组长。
柱子裂开嘴笑着说:“有你在这里、我做学习组长干嘛?现在不是挺好吗?我没想过做学习组长。”说完柱子又笑了。
我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拢过一下他的头、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要走了。”
柱子仰头一望我冲口而出:“调去几号?”
我摇了一下头讲:“去农场。”
柱子眨眨眼惊讶地说:“别开玩笑、你庭都没开,怎么会去农场呢?”
我按了按他的肩一下后,就告诉了:自己已开庭了,判决也下来了,过两天就会去农场。只是因为刘胜儿在这里、所有一直没有讲。我将中间的一些曲曲折折都告诉了他。
柱子听得一脸惊愕地瞪着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有些不相信、有些惊讶、有些迷惑。
我不理会他,说完这些后我接着问他明不明白,我想我走后,让他来当学习组长、做老大。
柱子摇头说:“我干不了学习组长的。”
我就骂他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一个十几号人的学习组长都干不了,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还算个男子汉。
柱子无奈地讲:不是他没有信心、而是现实是这样,干学习组长必须要有一定的关系,而他什么也没有,他要我另外物色一个人。
我就反问他该物色谁?
柱子讲:“可不可以问问杨铁彪?”
我没好气地说:“他与你一样也是一分钱也没有的人,他也没有半点关系,他的拳头还比不过你,人也没有你仗义,我不会让他干。他干了对你、对戴老板、对洪太生都没有好处,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