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白楚楚努力睁开眼,触眼皆是一片刺眼的白,她本能眯起眼,醒来的第一感受便是自己的脑袋如针扎过似的,刺痛且昏沉。
“子越……”
她的记忆如洪水,迅速侵袭而来,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幕,是凌子越举枪,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杀了大仇人韩志勋。
这意味着,凌子越为自己扛下了所有。
一直以来的步步谋划,白楚楚都是精准的,只是自己太过自私,自私到以为只要不告诉便是保护,也终于发现,自己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凌子越的这一份爱究竟有多深。
这一份爱是尊重是包容是默默守护。
自己不说,他便也不再问了。
她只身犯险,他便也紧紧相随。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实在自私,不应该无缘无故去招惹他。
她回忆起儿时,自己被同学叫扫把星的日子,虽然都是亲自用武力解决,也从不在意。
可事实是,自己的身边并没有朋友,永远是形单影只,直到上了高中,遇到陈莱。
虽然靠近自己身边的人依旧大小麻烦不断,陈莱更不例外,只是陈莱从不作他想。
也是因为自私,她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从未告诉过陈莱,贪恋这份友谊。
她太孤独了,渴望有人陪伴。
然而对于凌子越,她承认自己一开始的确是抱有不该有的目的接近。
也没想到会产生感情,一直以为只是贪恋他的身体,贪恋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宠爱。然而后来,不知不觉中,白楚楚所走的每一步,最坚持的原则就是不能伤害凌子越。
白楚楚不愿也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可命运的齿轮,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这些方面,跟韩暮雪真的很像的。
爆炸案发生那一天,白楚楚完全没有想到,一向高傲的韩暮雪会主动找到自己。
原来自己的跟踪,早就被韩暮雪还有那个自己怎么也抓不到的影子肖励耘察觉。
韩暮雪提出合作的那一瞬,她有过犹豫。
母亲的惨死,那些血淋淋的证据就在眼前晃着,白楚楚最终还是双眼通红,选择握上那只素白的手。
她时刻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
拿下凌子越,是韩暮雪计划的一部分。
白楚楚一直认为,以韩暮雪这样的如此优越的外貌,只是几次主动倒贴,同是男人的凌子越必定上钩。
除了师父季飞宇,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像韩志勋一样,有钱有势,只要发达便迫不及待抛妻弃子。
女人如衣服,换得频繁。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凌子越不一样。
他深沉孤傲,不好接近,白楚楚用尽办法还是没能成功。
越是如此她越有征服欲,猛烈的进攻之后,还是毫无进展。
最后一招以退为进:适当的退一步冷却,反而更进一步。
这是韩暮雪教的办法。
韩暮雪是情场高手,这一套推拉拿捏的手段早就炉火纯青。
只是白楚楚没有想到,自己从头到尾的欺骗,竟然可以换来如此的真心。
愧疚,让她原本打算孤注一掷,若是不成功,便再也了无牵挂,若是得以手刃仇人,要牢底坐穿也算是赎了罪孽。
白楚楚完全没有想到凌子越会这样选择。
自己真是把他想的太蠢了。
原来,凌子越才是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
他什么都知道。
白楚楚的心很痛。
她明白,是自己一步一步,将凌子越引入局中,就连坠入深渊,也甘之如饴。
当年的那些围着她的,或惊惧或嫌弃的言语目光,十年之后,还是精准地成为了刺穿她的利刃。
自己当真是那最大的扫把星。
“子越…子越…”
白楚楚哽咽着呼唤着,拔下手上的输液针,挣扎起身不顾一切要去找人。
抗下这一切的不该是凌子越的。
虚弱的身子成了拖累,让白楚楚根本支撑不住,从床上直接摔倒在地。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病房门外之人。
紧闭的病房门大开,几个身着制服的女人训练有素将情绪激动的白楚楚按在地上控制住,越是如此,白楚楚越要在地上拼命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要去见子越!”
“小姑娘,他好的很,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闻讯赶来的文森特挥挥手,让人把白楚楚重新按倒在病床上。
“文市长,这件事情跟凌子越没关系,是我,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哦?是吗?你确定?小姑娘,如今这个案子已经开始审理,你们C国的大使馆也已经派人来协调配合调查,我劝你,有些话,为时尚早,不要乱说。”
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白楚楚刚刚苏醒,脑子还是有些混沌。
“我要见他。”
感觉形势于己不利,白楚楚迅速收起了眼泪,语气冷淡,只提诉求。
“想见他可以,”
文森特的脸色不再温和,面无表情中透着狠戾。
“你得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是达利特的事,所有材料我都一早准备好了,我自己也可以写材料,把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
“不,跟达利特无关。”
“你是K的人,体内还有大量的幽蓝残留成分。”
“幽蓝,那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白楚楚十分陌生。
“你真的不清楚?”
白楚楚努力回想,半晌还是一脸茫然摇摇头。
“你确定不说吗?”
文森特显然并不打算相信她的说辞。
“你已经是这个月,我们查到的第7个体内存有这种特殊物质的人了,另外6个均已死亡。”
“死了?!”
“我们通过走访调查还有沿街的商铺监控,这6名死者都是年轻女性,且都是你莲花堂的信徒。”
“在你们莲花堂出现之前,尤其是近三年内,瓦利因为过度服用药物而身亡的人数大幅度提高。”
“我在黑市街巷,潜伏追查了那么久,才对这一条产业链有了些眉目。”
说着话,文森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没有标签,没有药名,一片空白。
他拧开药瓶,从里面掏出几粒圆形的压缩小药片,摊在手心里,感慨。
“这是黑市上如今最紧俏的药物,千金难求,搅动地瓦利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