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

形势岌岌可危，好在秦雄已经经历过不少阵仗，正所谓艺高胆大，在片刻慌乱之后，慢慢稳住了阵势。

十几秒的时间，秦雄已经砍死两人，斩断一人的手臂，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一个脑袋砍掉一半的黑衣人竟然冲张开手臂冲他扑来，看样子是想抱住他。而另外一个内脏裸露的黑衣人丝毫不顾，拖着肠子还在砍杀。

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些黑衣人仓促袭击已经占据了优势，现在竟然如此亡命拼杀，不要说外面少经沙场的亲卫，就连秦雄也不仅胆寒。被围在外面的亲兵瞬间有死了五个。

眼看躲无可躲，秦雄飞起一脚踢开了那个脑袋还剩下一半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凌空飞起落在了康荣身边，脑浆、鲜血喷了康荣一脸，从来没经过这种阵仗的康荣一下子吓晕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秦雄背上被弯刀砍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再不逃恐怕就来不及了，秦雄仗着自己轻功双脚点地，越过众人落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墙之上，正要再跳，忽然眼前一张大网飞来，把他牢牢的困在网中，秦雄挥刀就砍，只砍了一刀，那张大网猛然一收，他就被从墙头拽了下去。

“我命休矣！”秦雄奋力挣扎，眼看着四五人周围跑来，用绳子将他牢牢困住，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喷在他脸上，秦雄瞬间就失去了知觉，昏昏睡去。

墙外还有六名亲卫，这六人兀自奋力反抗，就在此时院墙内忽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哨声，墙外的黑衣人也不恋战，放过几个亲兵，收刀翻墙而去。

“汉王呢？”几名亲兵以为汉王已经被杀，惊恐地喊道。

六人身上都有伤，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地上的灯笼已经全部熄灭，有人跑出去从百姓门口摘下一只挨个尸体翻看。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百人的骑兵片刻赶到，当头一人正是叶忠。

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看到了，叶忠睚眦俱裂，抽刀暴喝：“汉王在那里？”

六名亲卫扑通一下跪倒在血泊中：“叶公公，我们正在翻看。”

“快！封锁街道，所有人不准出入，挨家挨户搜查，但凡可疑人物一律不准放过。”叶忠当机立断，不管汉王安危如何，这个程序是必须的，而且要尽快。

“拿火把来，挨个翻看。快点！”叶忠一边下马，一边呵斥道。

众兵士那里还敢耽搁，一个个翻身下马在死尸中挨个翻看。

“废物！”叶忠看到康荣满脸血浆晕死在地上，一脚踢了过去。

康荣‘啊’的一声惨叫，睁开眼睛，自付今番必死无疑，随即又把眼睛闭上。

“康荣，大王呢？”叶忠忍不住一手把他拎了起来。

听的是叶公公的声音，康荣赶紧睁开眼睛，怎奈眼皮上还有血浆看的不清楚，支支吾吾的说道：“公公……汉王……刚才还在。”

‘啪’的一声脆响，康荣被叶忠一巴掌抡到在地：“废物，若是汉王有个三长两短，我灭你九族。”

康荣被打的五荤八素，兀自爬起来跪在地上：“汉王……汉王呢？”

地上总共才十几具尸体，很快就翻看完，当然没有秦雄的尸首。叶忠眉头紧锁，眼皮剧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了下来。汉王若是死了，这汉国就真的完了，如今只有雪姬王妃生了一个女儿，婉儿王后虽然身孕，可也不知道生男生女，若是汉王死了，这偌大的汉国连个继承王位的都没有，到那时不用敌国进攻，内里就先散了。早知道就有今日，说什么也要让汉王多纳几个妃子，延续王室血脉。

“你们看到汉王去哪儿了吗？”叶忠对着生还下来的六个亲兵问道。

六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当时十几个黑衣人将大王围在中间，我们拼死进攻也没攻进去，这十几个人武功太高，而且都是亡命之徒。我们几人被缠的死死，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哨声，十几个黑衣人瞬间翻墙而过，没了踪影。”

叶忠恨不得将这个六人生吞活剥，怎奈现在还不是十几，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汉王，他忍住怒气，回头说道：“将这六人给我绑了。康荣，你即可去刑部请墨尚书和谢丞相来此。铁将军，你即可去城外金甲营将此事告知陆尚书和申丞相，但你们二人记住，不可声张，绝不可告诉其他人。”

两人领命而去，叶忠双手颤抖地立在当地，眼中喷出阵阵怒火。

“回禀公公，在此墙后面发现一条密道。”有亲兵前来禀报。

叶忠一惊：“带我去看。”

十几个亲兵跟着叶忠进了院子，来到密道口，只见里面黑压压，洞口还有一堆堆新土，很明显，这个密道是新近一段时间挖掘的，只是不知道通往何地。

“快追!”叶忠话音还没落，一个亲兵已经跳了下去，紧接着十几个亲兵全都跳了下去，拼命追赶。

世事如棋局局新，天启八年带给汉国百姓丰收的喜悦还没有退去，天启九年就在一阵血雨腥风中拉开了序幕。

天启九年正月十八日夜，长安一百多名官吏被连夜带走，云泽所有军营枕戈待旦，数百位军官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两万多兵士被缴了枪械分别拘押在兵营军牢中，那一夜汉王遇袭，据宫里传来的消息，汉王遇刺后生命垂危，文武百官不得觐见。

从天启正月十八日也开始，长安城近十万兵士挨家挨户搜查，掘地三尺还不罢休。但凡可疑人物一律抓捕，一时间长安城人人自危，全城宵禁，出入城门要经过数十人的严格检查。

长安宫太和殿内杀气肃然，除叶忠和康荣两个太监和两位王后以外，任何宫女、太监不准进入，就连四位贵妃也一概挡驾。一时间长安城谣言四起，人心大乱。

太和殿内，两位丞相谢松和申无心，五位尚书陆奢、墨庸、翟争、公羊沛、公叔皋（陶瑞还在刑部软禁），再加上叶忠一共八人，正在汉王卧榻外跪坐。

“如今已经是第四天，汉王还是没有消息！如之奈何？”谢松深沉地看着几位朝廷大员，小声问道。

在众人心中，汉王可能已经遇害，只是谁都不敢说出来，一个个心中踹踹，面色阴郁。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位大臣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谢松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好把这个话题挑明了。

陆奢叹口气：“丞相，如今汉王生死不明，妄谈新君为时过早，不如再等几日。”

叶忠脸庞消瘦了很多，眼睛通红，显然几夜未眠，陆奢说完他接过话茬道：“我以为汉王如今尚在刺客手中，长安城门排查严密，刺客断然不会将汉王运出城外。他们若是已将汉王刺杀，也不至于将大王的身躯弄走，我看他们大概是有所目的。只是连日来全城搜查，已经严重干扰了百姓生活，如今的长安人人自危，再这样下去恐有大变。”

申无心眉头紧锁：“可若是放弃搜查，汉王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当下刑部大牢里还关押这一百多位官吏，如今汉王遇刺，所有人都有了嫌疑，审也不敢审，放更不敢放。而军营里几百军官下场就惨了很多，这些军官有相当一部分其实并不是细作，只是酷刑之下互相揭发，多数人都被冤枉。四日来，已经有几位军官和十几位兵士被鞭笞致死，可汉王被刺一案依旧扑朔迷离，毫无头绪。

“几日来商铺不能开张，许多百姓连米都买不到，已经有人铤而走险开始抢劫，若再不解除管制怕是要出大乱子了。我看还是先恢复的好！”谢松首先考虑的是国家安危。

众人纷纷点头，这件事算是就这么定下。

“既然明察无望，那就只能暗访，从今日起，兵部、刑部抽调精干兵丁，化妆成百姓、商贩、乞丐沿街暗访，一旦有线索再派人前往搜捕。刑部大狱关押的那些官吏也开始审问，墨尚书切忌，四品以上官员不可用刑。但凡案件不大的官吏，暂且放回原职继续留用，待汉王回宫后再来发落。”

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秦雄渐渐恢复了知觉，还没睁开眼睛先闻到一阵呛人的油烟味。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没有窗户，四周墙壁阴寒潮湿，角落里有一张小桌，桌旁是用干草铺就的床铺，床铺上两个小孩躺在上面睡觉，桌旁坐在一个女人，在油灯下缝补一件衣服。

秦雄仔细打量这这个房间，很矮！自己在里面应该直不起身，呛人的油烟味让他几乎呕吐，更难受的身下干草腐烂发出的霉味。身为汉王，在王宫里养尊处优，每夜佳人相伴，那里受过这种罪。刚要动一下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戴着沉重的精钢镣铐，脚腕上也有，根本就动不了。背上的伤口在干草的摩擦下越发疼痛。

“水……给我水！”秦雄痛苦地喊道。

角落小桌旁的女人见他醒了先是吓的浑身哆嗦，仔细看了几眼，这才大着胆子几步走到一个阴暗的小门前敲了敲，然后哆哆嗦嗦地说道：“几位老爷，他……他醒了。”

不大会功夫，小门打开，从外面猫着腰进来三个消瘦的男子，手里都拿着弯刀。

中间一人冷笑一声：“都说你是玄武大帝转世，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今日也成为我们的阶下囚。哈哈……！”

秦雄看了三人一眼，灯光混暗，看不清脸庞，他咬牙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想看看当今天下传说中英明神武的汉王变成狗是什么样子。马夫，你去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好东西，拿下来。”

那个叫马夫的干瘦男人蹲下身子在秦雄身边摩挲一番，找到汉王腰间的一款玉佩，递给中间的男人。

“好……！现在外面已经不在搜捕，看来那些官府已经放弃了。这样可不好，待会让卖饼的把这块玉佩丢到王宫前面，搞不好他们又要再忙碌一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