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大案(四)
“哎哟!墨尚书休要多心,若是你犯了王法就不用我们两个来了,你赶紧召集刑部所有官吏连夜赶来,侍郎、押司、主事、三班衙役、皂吏、堂官、书记、文案一个都不要少,汉国要出大事了。”申无心焦躁的说道。
墨庸看了两人一眼:“两位丞相,有话里面说,这里很是寒冷。”
谢松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先不忙进去,你立刻让人去召集刑部所有官员到此,若是不肯来的,就算是派兵抓来亦可,今晚若是走漏了风声,你我都吃罪不起。”
墨庸叹口气,赶紧派出衙役带领几百兵士前去找人。他则领着两位丞相大人进了后堂。
三人分主次落座,见此处再无他人,谢松从袖口里拿出汉王给他的那份史官记录。墨庸也不过才看了一页,脸色大变,一贯稳重的他竟然双手颤抖,匆匆看完,长吁一口:“这……这是谁上报汉王的?如此众多官吏卷入其中,必然使汉国卷入巨大震动之中。这里面竟然还有户部陶尚书,若是……若是将陶尚书捉来,我们该怎么审?还有尚欢大人,他可尚王后的弟弟,当今国舅,这……!如果按照这笔录上的线索抓人,最少也有三五十人,审讯招供之后怕最少也有数百人牵扯其中,如今帝国纷乱,战乱频仍,如此大动恐怕伤了汉国元气。汉王一时冲动也就罢了,你们二位老臣为何不加劝阻,反而推波助澜,万一引起朝廷动荡,军心不稳,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谢松摇摇头,叹息一声:“墨尚书思虑及时,并非我二人不想规劝汉王,实在是没脸相劝。如此多的管理贪腐、堕落,我们二人身为丞相竟然不查,已经有了包庇之嫌,若是再行阻拦,嫌疑则更大,只能硬着头皮前来刑部,若是墨尚书有意劝阻,可现在就去王宫,我和申丞相二人再次等候。”
墨庸沉思片刻道:“我也知晓汉王脾气,他若是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当你开挖云泽湖不就这样吗?虽然不能前往,但我还是要写封奏折上呈大王,也算进一份心罢。”
写奏折是可以避开他人的,墨庸也不客气,一个人进了后室,奋笔疾书,不大会功夫就写完一份奏折,然后和宋德那份口供一起放在信封里,用蜡封好,然后又做了标记,顺手拿起刑部号牌,找来一名亲信,仔细嘱咐一番,乃去。
太华殿,秦雄在书房肃然而立,谢松和申无心两人走了以后,叶忠说了一番话,劝告汉王息罢雷霆之怒。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是人都有弱点,都有缺点,这些官吏高高在上,久而久之难免出错,骄奢淫逸、贪婪跋扈在所难免。若是人人清正廉洁也不可能,所以汉王不可一网打尽,以免引起汉国震动。
即便叶忠不说这番话,秦雄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他本不嗜杀,也没想过要把所以贪腐官员一网打尽,如今天下动荡,汉国若是动作太大,必然上下震恐,到那时说不定军心不稳。想到这里,秦雄已经有点后悔,但是君无戏言,命令已经发了下去,再收回对自己影响也不好,只好奢望刑部能够从宽审理,除非罪大恶极者,其余能赦免就赦免吧。
在书房徘徊一阵,康荣从外面走了进来:“汉王,刑部墨尚书有奏折呈上。”
秦雄点点头:“宣墨尚书进来。”
“墨尚书并未来,而是谴了他人将奏折送来,宫门外还有一辆马车,来人说汉王看了奏折他们再走。”
秦雄接过信封,有两份奏折,第一份是关于尚欢强抢的那两个美女的,原来这两个美人竟然是萧玉儿和苏月儿,墨庸调查清楚以后,并为告知他们,而且谴人悄悄地把人送到王宫,听任汉王发落。奏折末尾也劝了汉王几句,劝汉王不可大开杀戒,以免动摇汉国根基。
第二份奏折让秦雄刚刚消下去的火腾的又升了上来,这份奏折详细记录了宋德的口供,这小子贪心不足蛇吞象,仅仅商户的送礼已经不能满足他,堂堂一个王宫外务太监竟然干起来走私的勾当,把王宫用纸当私人物件卖给他国。这等恶性若是不惩治,以后必然还有人效仿之,只是宋德这人虽然贪财,但对自己却忠心耿耿,从内心里讲,秦雄可不愿意杀他,在者他还是个太监,出了宫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康荣,你看看这份奏折!”秦雄把奏折递给了康荣。
康荣看完以后脸色大变:“汉王,没想到宋公公竟然如此大胆,只是……只是宋公公这人还够忠心,希望大王能饶宋公公一命,也不枉公公辛苦一场。”
秦雄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康公公没有做过这等事情吧!”
康荣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王,奴才可不敢做这等事情,奴才如今已经身为四品太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有奢望。”
“起来吧,你带几个小太监去刑部走一趟,看看宋公公还有什么话要说。”
原本平静的长安城忽然热闹了起来,开始还是一阵阵急促的犬吠声,紧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后来铁甲摩擦发出的声音都能听到。那些已经入睡的百姓一个个穿起衣服站在门口朝外偷看,只见一对对步兵、骑兵封锁了各个路口,那些一贯趾高气昂的官吏家中被弄的人仰马翻,一个个官吏被穿着睡衣绑了出来,家眷、家丁忙成一片。孩子的哭喊声,兵士的呵斥声连成一片。
‘要出大乱子了!’
长安的百姓彻夜不眠。
东平街是长安城晚上最热闹的一条街,这里彻夜灯火通明,人来车往。尚欢正在君子笑搂住两个美人饮酒取乐,听到外面一阵呵斥声,眉头一皱:“洪亮,去看看外面什么人如此吵闹!搅扰了爷的兴致他们谁都担待不起。”
洪亮答应一声就要下楼,还没走到楼梯,就看到十几个兵士举着刀枪蜂拥而上,有那躲不及的狎客被一脚踹翻在地。洪亮是精明人,一个转身就跑了回去,拍着房门喊道:“少爷,是官兵抓人来了。”
“妈的,什么人这么大胆,你告诉他们,是本少爷在这里饮酒,让他们滚的远远的。”
话音刚落,门卫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洪亮哎哟一声蹲在地上,又被人踹了一脚。尚欢听的明白,正待推开美人起身,就看到房门被一脚踹开,四五个手持明晃晃腰刀的兵士鱼贯而入。
“大胆……!你们……你们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我就是当今汉王的小舅子,尚王后是我的姐姐……!”
尚欢色厉内荏,虽然一贯猖狂,但真遇到事情胆子还是很小。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重甲的武将和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叶公公……!叶公公今夜来此,这是为何?”尚欢去过王宫,当然认识叶忠。
叶忠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诏令:“汉王诏:尚欢身为户部吏司,不似报效国家,竟然监守自盗,今着刑部缉拿归案。”
念完以后冷冷说道:“来呀,绑了。”
呼啦啦过来几个兵士,推开两个美人,用绳索绑了尚欢。尚欢不敢挣扎,嘴里却没停下:“叶公公,我冤枉啊!我可是当今国舅,汉王不会拿我,你一定是假传王召,我要去长安宫告你。”
叶忠叹口气:“不可对国舅用刑,用马车将他送入刑部。”
今晚跟叶忠抓人的是华冲,如今他已经是骁骑将军,看尚欢被带了出去,拱手对叶忠说道:“公公,咱们现在去哪里?”
叶忠看了看密诏,摇摇头长出一口气:“还有一个陶瑞尚书,我们走吧,你告喻兵士,到了陶尚书家中不可造次,陶尚书是二品大员,在汉王没下令以前,不可粗鲁。”
陶瑞今天晚上眼皮一直跳,这春节刚过,大夫人和二夫人回诸夏探亲还没回来,此刻正在六夫人房中谈些琐事,身后丫鬟给他揉肩捶背。
“老爷,这天也不早了,早点歇了吧……!”六夫人才二十五岁,正虎狼年龄,迫不及待地想上床睡觉。
陶瑞眼皮一直跳,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看到六夫人貌美如花的脸蛋,心情有大好起来,挥手让丫鬟退下,褪掉衣裤搂着六夫人上床,准备行那房中之事。
两人刚刚入巷,还没到佳境就听到卧房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陶瑞脸色一寒,下面夫人也是眉头紧皱,兴致扫了一半。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军,把这里包围了。”是管家的声音,老官家想来稳重,没有大事是不会慌张的。
陶瑞也顾不得身下美夫人,抽出凶器,赶紧找衣服穿上,安顿夫人在床上稍等,然后急匆匆赶去前厅。
等他来到前厅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官军,一个个披坚持锐,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陶瑞心中踹踹,就在此时,叶忠和以为生猛魁梧的将军同时走了进来。
“叶公公……!深夜带兵来访,这是何意?”
朝中两品以上大员没有汉王诏书是不能抓的,陶瑞觉得自己没有哪里做的不对。
“汉王诏:陶瑞身为户部尚书,不似报效国家,竟然监守自盗,今着刑部缉拿归案。”
陶瑞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好……好!有道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陶瑞为汉王鞠躬尽瘁,今日经得如此下场。”
叶公公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地陶瑞,小声安慰道:“陶尚书暂且不要怪汉王,而是朝中有人上了奏折,检举了几十位官员,您陶尚书也在其列。汉王特别告诉奴才,要好生照顾陶尚书,即便是去了刑部也不会进大牢,更不会用刑。尚书有什么话,到刑部去说吧。”
如此一来,陶瑞的脸色才好了一点,沉默片刻,心情稍定:“那请公公和将军稍等,老臣去换身衣服随二位同去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