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秋,某日,悠闲逍遥的袁克文偕清吟小班的名媛温雪泛舟昆明湖吟得佳句,次日,湖南龙阳才子易哭庵到访……
颐和园,久违了。Www.Pinwenba.Com 吧
自从老佛爷归天,世事更替,王旗交幻,清廷那批最后的王公大臣也很少有兴致去逛颐和园了,仁寿殿没有留下仁寿,排云殿排不尽的忧烦,岁月把灰尘细微而精密地堆砌着,及至清室退位,颐和园仍为逊清皇宫辖有,优待条件中曾规定清室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作为溥仪的永久居住之地。因而园中事务仍由清室“内务府管理”,你道怪不怪,西太后一死,笼子里的鸟也不叫了,金鱼池里的鱼也死得差不多了,林中花木凋敝,湖上不见舟楫,老太监说话了:那是老佛爷的命太硬,她不想死,想万寿无疆呐!这不,还得死,老佛爷生气了,让光绪帝先一天死,等她死的时候便把园中的山水精灵都捏在手掌心带走了。
生不带来,死得带走,真有点像西太后。
既然仍为清室所有,正门、旁门便一律紧闭着,一个残存的封建的角落,春花与秋叶同样寂寞,老百姓望而止步。
对袁克文及民国的一些显贵来说,颐和园的大门会悄悄地打开。
袁克文与温雪一进门便有几片黄叶打着旋儿落到了脚下,秋阳还是温暖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总是没有夏日的热烈了,再加上零零落落的吆喝声:“二爷到!”袁克文觉得有点凄凉。
曾经辉煌过的一切,仿佛草木都仗着权势,还有湖水、游船,因为一个老妇人的威权而争相簇拥,在那些朝拜的满汉大员的战战兢兢前,万寿山窃笑过,摸透了西太后脾气的太监们像做戏一样一天到晚熟练地表演着,他们不再是真的男人,倒要活得轻松一些。
袁克文牵着温雪的手走到船坞。
“老佛爷游湖是从这儿上的船吗?”温雪问。
袁克文点点头,此刻他想起了一件往事,这往事就发生在颐和园里。袁世凯在直隶总督任上,有一次带着袁克文到颐和园给老佛爷拜寿。袁克文时年17,一表人才谈吐也文雅,老佛爷大喜,当即“指婚”,要把她娘家的侄女许配给袁克文。袁世凯何尝不知道这是老佛爷的恩赐?却又当即急中生智撒了个谎叩头谢恩后奏明:“大子从小已经订亲,不日就要完婚了。”老佛爷遂作罢。袁世凯父子连夜赶回天津,为了避免东窗事发落个欺君之罪,便托人说合,无论贫富,只要姑娘贤惠就行,惶急之中与刘梅真成婚。
袁克文当时不解的有二:一是袁世凯为什么要骗老佛爷?二是何以这样怕老佛爷?现在要明白多了,前者是袁世凯的精明,老佛爷垂垂老矣,百年之后谁知世道怎么变?不可累及子孙。后者是老佛爷的权势,生死荣辱全在她一张口,怎能不怕她?市井街头的子民百姓就不一样了,没有依附,从不做高官厚禄的梦,私下里说说老佛爷的笑话,倒要自在得多。袁克文一生轻官场混迹于名流,与那一次朝见不无关系。
重游颐和园,原本是想避开京中的喧嚣,一片“劝进”、“请愿”之声,类同笑话肉麻得紧。袁世凯大权独揽之下为什么还要当皇帝,袁克文百思不得其解,而他要好的清流、文士莫不以为此举着实冒险且为多余。大哥袁克定,这些日子更是呼风唤雨不可开交,连“皇长子”的一颗金印都已刻好了。不知道中南海里还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再听听阮中枢说的话:“宁为帝王犬,不作民国人”,这是什么话?袁世凯却很高兴,昨晚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说他“忠心可嘉”,袁克文真想说“马屁误国”,可是他不敢说,大哥筹办帝制有功,在袁世凯面前重新火起来了。就连他父亲的姨太太们也都背地里叽叽喳喳,谁个妃谁个嫔的议论着。那一天早上在丰泽园六姨太太把袁克文叫住,问的就是这个事儿,天哪!袁克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见到六姨太太,你知道为何?
这件事儿还真和朝拜老佛爷那一次挨着,袁世凯让袁克文去南京看望几个旧友,袁克文生性好玩乐,金陵胜地有钓鱼巷有秦淮歌女,居然乐不思蜀,结识了一个姓叶的扬州妓女,春风一度之后便私下订了嫁娶的盟约,临别,叶姑娘还有一张玉照相送。
袁克文回到天津复命,给袁世凯叩头的时候,那张玉照从口袋里掉到了地上,袁世凯眼明心细,“这是什么?”
袁克文已经一头冷汗了,他还没有结婚,在外边太荒唐了,总觉心虑,袁世凯说过,一个男人先要明媒正娶有个老婆,再出去荒唐,娶几个姨太太回来,那是有本事。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夫人九个姨太太,他并且正告过正室于氏;“吃酷是不对的。”
袁克文毕竞才思敏捷,当即答道:“孩子在南京给父亲物色到一个扬州姑娘,不知是否中意,便带回了一张照片。”袁世凯接过照片大喜过望,还夸了一通袁克文孝顺,连声说“好!好!”与瓦德西和谈成功,北京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究竟与赛金花有没有关系?
总之,赛金花的名气愈来愈大了。
她没有跟瓦德西走,却开设了怡香院这是无疑的。
袁克文在洋车里对易哭庵说:“听家父说过,老佛爷回到北京后气不打一处来,说大清国要不是一个妓女挡一下,眼看就完了,赛金花也算是奇女子了!”
到得怡香院,门口的龟公早已报过“袁二爷驾到”,赛金花理一下云鬓,款款而出时,易哭庵正在门口白色的路灯下看牌子,一块牌子两个巴掌大小,油漆彩绘,中间是毛笔正楷写着姑娘的艺名,“字写得不错”,易哭庵说,袁克文拉了他一把,赛金花刚刚迎出门了。
易哭庵回过神来,只见赛金花薄施脂粉,长发披肩,眉宇、身段,只有成熟的韵味,不见岁月的皱褶,言谈举止,却如大家闺秀,没有一点风月场中人的味儿。只是在带路把他俩引到楼上时,旗袍下露出的**,微微扭动的腰肢,不禁使易哭庵怦然心动。
到得楼上雨来轩中坐定,一张八仙桌四把太师椅,靠墙有沙发、茶几,墙根是一盆秋海棠,那是八大胡同中头等妓院的饮茶客间。易哭庵望了一眼这怡香院的格局,只见楼的墙上都雕着花,院墙上则绘有古色古香的仕女工笔彩图,楼的两边装有精美的铁花篮,应时鲜花微吐幽香,楼梯的立柱全是雕花的,可谓是雕梁画栋了。
赛金花寒暄一番后,亲自给俩人各斟了一盏碧螺春茶,这是格外的礼遇,随即告退。其余的琐事自有别人打理。
赛金花刚离开,楼对面的栏栅旁便忽然出现了一排或静或动或笑或不言不语的十几个女子,一律是南方苏州、无锡一带的姑娘。这是让袁克文、易哭庵挑选一番的亮相,进屋侍候的龟公只需凭两个人的眼色便心中有数了:袁克文看中的是右首的功夫做足,关键在后面:
至国民请愿,不外乎巩固国基,振兴国势,如征求多数国民之众意,自必有妥善之法。
袁世凯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使“全国请愿联合会”成为一个再造的民意机构,国体之变,皇上登基都必须要有合法的金光闪闪的外衣。
袁世凯随即下令:1915年11月20日,召集国民会议,议决国体。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袁世凯心里仍然是不踏实的,他一向声言不怕内乱,因为他有北洋军,镇压、杀头、关押,谁不怕?他怕的是一旦登基,西方列强能不能如以前的许诺在上的重要文章,均由内史监摘录后送到袁世凯的办公桌上。
这个条陈上摘引的是一段梁启超反对帝制的话,语极尖锐且带讽意,夏寿田知道现在上这个条陈实在是不合时宜,又伯今后事变怪罪下来,便先请示机要局长张一麐,张的回答很干脆。“早该送上去了,误国之罪你我均皆有之。”
原来张一麐受袁世凯重托,以机要局取代梁士诒的秘书厅,哪知张在关键时刻却婉言劝阻袁世凯“万勿称帝”,袁世凯倒也知道无论如何人家是出于忠心,只是调任教育总长离开军机中枢之地便作罢了。
夏寿田不知就里,给袁世凯送条陈时还附加了一句,“我和张局长商量过的,还是请总统过目一下的好。”
袁世凯一看:
自国体问题发生以来,所谓讨论者,皆袁氏自讨自论;所谓赞成者,皆袁氏自赞自成;所谓请愿者,皆袁氏自请自愿;所谓表决者,皆袁氏自表自决;所谓推戴者,皆袁氏自推自戴;举凡国内国外明眼人,其谁不知者!
此次皇帝之产生,不外右手挟利刃,左手持金钱,啸聚国中最下贱无耻之少数人;如演傀垒戏者然,由一人在幕内牵线,而其左右十数嬖人蠕蠕而动;此十数嬖人者复牵,也是我为袁项城尽忠效力的最后一篇文章。”
为什么最难写?杨度没有细说,后人倒是可以猜度:这次推戴后,袁世凯不能再故作扭泥,将应声而出,袁世凯的心虚胆怯处,要由杨度一支笔扫荡殆尽,袁世凯做皇帝的最后的台阶将在推戴书中铺出,这还只是一端。袁世凯并不是不知道,他这个皇帝同以往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皇帝相比都有点不伦不类,因此推戴书仅仅歌功颂德是不够的,要有浓浓的民意,不得已而为之,袁世凯任何时候都可以说是你们让我做的,要留着退路,这一层意思袁世凯从未向杨度明说过,但只要在民意上做足文章自有玄机可伏。最后是关乎杨度本人的,为筹安全,梁启超率先发难,孙中山、黄兴旗鼓相应,沪上的报章每天都有对他口诛笔伐的,不过他也只有华山一条路了。
简言之,这篇推戴书将是促使一个泱泱大国在旦夕之间由共和变君主,由总统成皇帝的诸要素中重要的推动力,也是袁世凯惟一可以公诸于世的遮羞布、挡箭牌。集政治的险恶、政客的虚伪、文士的无行于一体,公然倡行逆历史潮流而动仍大声疾呼大言不惭,同时也多少说出了清末民初历史更替时暗潮四伏、人心困惑中袁世凯曾经具有的力量,以及国人对袁世凯曾经抱有的希望。实为中国近代史上不可多得的奇文,不能不实录:
窃总代表以众论佥同,合词劝进,吁请早登大宝,奉谕推戴一举,无任惶骇等因。仰见盛德渊衷、巍巍无与之至意,钦仰莫名。惟当此国情万急之秋,人民归向之诚,既已坌涌沸腾,不可抑遏,我皇帝倘仍固执谦退,辞面不居,全国生民,实有若坠深渊之惧。盖大位久悬,则万几丛脞,岂宜拘牵小节,致国本于阽危?且明谕以为天生民而立之君,惟有功德者足以居之,而自谓功业道德信义诸端,皆有问心未安之处,此则我皇帝虚怀若谷,而不自知其{扌(左)为(右)}冲逾量者也。
总代表具有耳目,敢昧识知,请先就功烈言之。当有请之末造,武备废弛,师徒屡熸,国威之不振久矣。我皇帝创练新军,一授以文明国最精之兵法,铲除宿弊,壁垒一新,手订教条,洪纤毕备,募材选俊,纪律严明,魁奇杰将之才,多出干部下,不数年遂布满寰区,成效大彰,声威丕善,当时外人之{艹(上)泣(下)}观者,莫不啧啧称叹,而全国陆军之制,由此权舆。厥后戡定四方,屡平大难,实利赖之,此功在经武者一也。
然后是历数袁世凯“匡国”、“开化”、“靖难”,“定乱”、“交邻”等六大功烈,进而言道:
凡此六者,皆国家命脉之所存,万姓安危之所系。若乃其余政教之殷繁,悉由宵吁勤劳之指导,则虽更仆数之,有不能尽。我皇帝之功烈,所以迈越百王也。
推戴书的结尾是这样写的:
至于前次之宣誓,有发扬共和之愿言,此特民国无首循例之词,仅属当时就职仪文之一。盖当日之誓词,根于元首之地位,而元首之地位,根于民国之国体,国体实定于国民之意向,元首当视乎民意为从违。民意共和,则誓词随国体为有效;民意君宪,则誓词亦随国体为变迁。今日者,国民厌弃共和,趋向君宪,则是民意已改,民国元首之地位,已不复保存,民国元首之誓词,当然消灭。凡此皆国民之所自为,固于皇帝渺不相涉者也。我皇帝惟知以国家为前提,以民意为准的,初无趋避之成见,有何嫌疑之可言?而奚必硁硁然守仪文之信誓也哉?
要之我皇帝功崇德茂,威信素孚,中国一人,责无旁贷,昊苍眷佑,亿兆归心。天命不可以久稽,人民不可以无主,伏冀{扌(左)为(右)}哀勉抑,渊鉴早回,母循礼让之虚仪,久旷上天之宝命,亟颁谕诏,宣示天下,正位登极,以慰薄海臣民喁喁之渴望,以巩固我中华帝国万年有道玉丕之鸿基!总代表不胜欢欣鼓舞,恳款迫切之至。除将明令发还本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推戴书,及各省区国民代表推戴书等件,仍行斋呈外,谨具折上阵,伏乞睿鉴施行。
杨度替袁世凯卖命,也算是搜尽枯肠、披肝沥胆了。
杨度说“渺不相涉!”文字上的功夫是做到家了,百无一漏,实质是因为漏洞百出,历史却毕竟不是这样写的。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发出文告,宣布接受帝位,并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予之爱国,讵在人后?”一切都是因为“国民责备愈严,期望愈切,竟使予无以自解,并无可诿避!”
概而言之,为了“救国救民”,袁世凯只好做皇帝了。
继之,袁世凯下令改民国五年为“中华帝国洪宪元年”,改总统府为新华宫,发行纪念金币及银币各一种:一面为袁世凯的头像,一面以大龙作图案并有“中华帝国洪宪纪元”八个大字。
袁世凯可以吐一口气了,可是他分明感到内心里却愉快不起来。
袁世凯的三女叔祯从佣人在街上买五香蚕豆包装用的一张旧报纸上发现了一个秘密:同是《顺天时报》,却绝对和中南海里见到的不一样,这一张《顺天时报》说:袁世凯称帝,恐引起内乱!叔祯与袁克文为一母所生,兄妹间感情甚笃,二哥被软禁后常去看望,便把这一张《顺天时报》带上想听二哥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袁克文告诉她,“中南海里的《顺天时报》是大哥搞的假报,专为欺骗父亲早日称帝用的,大哥此心可谓狠毒!”
叔祯尚年轻又凭借一向得到袁世凯宠爱,性格也算直率、开朗:“这还得了,大哥太不像话,二哥你为什么不跟父亲说?”
袁克文:“我说了也没有用,你敢不敢说?”
叔祯:“敢!这就去说!”
当晚九时半,叔祯给袁世凯请毕晚安:“爸爸,你看看这份《顺天时报》。”
袁世凯接过,眉头渐渐紧锁:“从哪儿来的?”
叔祯:“我的下人从街上买五香蚕豆,包豆儿的纸。”
袁世凯:“下去。”
叔祯:“爸爸!大哥骗你!”
袁世凯:“知道了,睡觉去!”
袁世凯当即披衣,拄拐杖,“笃笃”地下楼,嘴里“哦”的一声。
袁乃宽应声而出。
“叫克定来!”
袁克定匆匆赶到,袁世凯用眼色示意袁乃宽出去,随即关上大门,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根皮带,“看看,这一张报纸是怎么回事儿?”
袁克定只瞧了一眼,便“扑嗵”一声跪下了:“儿子有罪!”
袁世凯一皮带打过去,厉声喝问:“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嗯?男人是站着撒尿的!”再一皮带接着抽出:“欺父误国!”
一顿臭揍,袁世凯已经气喘嘘嘘,把皮带扔到地上,脸色铁青:“可恶之至!浑蛋加三级!”这才上楼,那一夜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袁世凯还能说什么?他自己也是演员,他周围的人都在做戏。
1915年12月中旬,章太炎的弟子钱玄同去看望先生,其时老先生已由军政执法处提移至东四钱粮胡同收押。老先生自入冬以来精神不如从前,夜间常作恶梦,便有《终制》之作,语多凄凉结尾写道:“今旦莫绝气,而宅兆未有所定,其为求文成旧茔{田(左)耎(右)}地,足以容一棺者,他焉安处。”文章写毕后并手书两个大字:速死,贴于壁上。
钱玄同告知先生,袁寒云为反对袁世凯称帝,软禁在中南海了。
章太炎顿时显得很激动:“寒云怎么反对的?”
钱玄同便念了那一首诗。
“好!”章太炎大声叫好,“尤其是‘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实乃佳句!”稍倾,老先生该是想起了龙泉寺中火烧丝绸被那一幕,只是苦笑不言。
当几个穷书生聚在钱粮胡同章太炎先生那里的时候,段芝贵奉命去西山看望段祺瑞。
西山更冷。
这一年冬天北京不下雪,刮黄风的干冷,地裂了缝,人裂了嘴唇,大家都觉得上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火。
段芝贵:“总长好!”
段祺瑞:“下棋!下棋!”
段芝贵:“很快就是洪宪元年了。”
段祺瑞:“你执白我执黑。”
段芝贵:“总长手下留情。”
段祺瑞:“这盘棋下了几千年。”
段芝贵:“皇帝嘱我问候总长。”
段祺瑞:“有白子就有黑子。”
段芝贵:“待总长康复,皇帝另有重托。”
段祺瑞:“有输家才有赢家。”
段芝贵:“总长几时下山走走?”
段祺瑞:“你请相国给我写幅字。”
段芝贵:“写什么?”
段祺瑞:“谈风月山。”
河北易县西梁格庄金龙裕崇陵。
这一天,瘦骨伶仃,脑后拖着长辫着清朝二品顶戴、袍服的梁鼎芬在德宗陵寝前伏地痛哭长跪不起……
梁鼎芬,字星海,广东番禺人,光绪六年进士,曾任武昌知府、湖北按察使。光绪三十二年,明知庆亲王奕劻和直隶总督袁世凯正为西太后宠信有加时,冒死弹劾,历数两人行贿、受贿、误国等罪状,并一针见血地断言:“当今朝政皆袁世凯言之、奕劻行之”,前文已有涉及,西太后为之诃责并发回老家闭门读书去了,这个书一读就是17年。光绪皇帝再次起用梁鼎芬不久,又因病开缺。溥仪登基,辛亥革命以后,由陈宝琛推荐召回内庭三品京堂后补在毓庆宫授读。1914年因德宗皇帝陵工事南北奔走,旋受命守护崇陵,并管理种树事宜,赏加二品衔。
有报章戏言:梁鼎芬是中国历史上品衔最高的种树官。
梁鼎芬愚忠一辈子,最后的5年一直在崇陵种树,自己捐钱再去筹款,亲自栽种、浇水、捉虫、计有松、柏、桧树共四万零六百零一枝,把崇陵内隆恩殿四面、宝城前、琉瑞门、月牙院、前案山、后宝山并崇妃园寝庇护在重重绿色之中……
就在梁鼎芬为“大清”痛哭流涕的时候,逊清王室世续、景丰、绍英联名给袁世凯,对共称帝之举,无可奈何地说“……为除旧更新之计,作长治久安之谋,凡我皇室,极表赞成。”
袁世凯读后,当即找出当年对清室的优待条件,并写了一段践语:
先朝政权,未能保全,仅留尊号,至今耿耿。所有优待条件各节,无论何时,断乎不许变更,容当列入宪法。
袁世凯志,乙即孟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