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昔日今时(1 / 1)

御妖 织锦 1847 字 5天前

昔日今时

停了半晌,将心内所有的激动都暂时压下来后,叶琼枕方抬起头,看向宝相文徽,口中有些酸涩着道:“叶碧树不过化形期,但是那叶煅明却已然是种魂三级,便这玉瓶中的药粉如何上乘,在这等绝对的差距之下,亦是无用。Www.Pinwenba.Com 吧你这里,可曾设法?”

“这你却不必担心。我既是揽下此事,自是早有准备。”宝相文徽自然不会对叶琼枕推心置腹,只淡淡道:“你只消做好自己的那一份,旁的便不必担心了。”

叶琼枕沉默了半晌,想着未婚妻秀星到底已然脱身,心内也稳定了几分,咬了咬牙,他开口道:“好。既然秀星将这簪子与你们,她是信了你们,既是如此,我也信这一回。今日他们父子令我去第六妖术府盯梢,晚间我方可回去。只有那时候动手,最为稳妥。”

宝相文徽闻言亦是点头,并无异议,只又叮嘱了他三四句,方放了他离去。

慧生原是站在一侧的,瞧着如此,不免多说了两句话:“已是有盯着的妖跟着,您不必担心,这会儿却是歇息半晌?”

“不必,且将昨日我看着的书册取来。”宝相文徽倒也无甚疲倦,只取了书卷翻看两页,方又想起一件事,抬头与慧生道:“前番沧浪界的妖,可还有什么回报?那叶氏之中,果真只有叶煅明一家牵扯于其内?”

对于叶桐明亡故一事,宝相文徽因为青凌的缘故,十分看重,行事也格外谨慎些。何况,此时瞧着那叶煅明父子,行事粗陋,不过面皮稍微遮掩一二而已。这么一对父子,如何不知道斩草除根四个字?这事着实透着些古怪。因此,他生了几分疑惑,便多问了两句。

慧生虽是有些不明白,但还是恭敬着道:“是,说是查的清楚明白,再无疑义之处。只消叶氏族内知道的,都说如此的。再者,一应的事体也都相合。”

听得这话,宝相文徽略一点头,方又道:“令他们再彻查一回,若还是如此,便罢手吧。”慧生应了一声,心内思量一回,方有几分明白,只瞧着宝相文徽垂目翻看书册,他也不能多言,只在心底暗暗有些嘀咕:虽说那叶青凌是个好的,但是自家主人待她也太过了些,倒不似寻常的友伴,反倒、反倒……

慧生想到这里,忙就打住了,且有几分战栗,又瞧了宝相文徽两眼,见他神色和缓正是静静瞧着书卷,方松了一口气,自己又有些胡思乱想起来。却还是宝相文徽见着他如此,将他打发了下去,道:“且去修行,待得时辰到了,再行起身也是不迟。”

慧生便将此事暂且放下,自去修行不提。

及等三四个时辰过去,眼见着天色将晚,西边天际霞光赤色,灿然如血,鲜亮如殷,宝相文徽抬头看了一眼,便听到身后传来些许衣袂摩擦声,他转过头看去,自己的跟随者:宁呈和与渊两个正站在那里,神色端凝,目光平静而又专注。而后与渊便开口道:“那叶琼枕已然入了内里半刻钟了。”

宝相文徽微微点了点头,不曾说话。慧生亦是过来了,听得这一句话后,犹豫半晌后,还是开口道:“想来那药粉已然洒下。”

不等宝相文徽开口,与渊便道:“再等片刻,亦是不迟。”他素性细致敏锐,自也瞧得出来,宝相文徽对于今日之事的重视程度,加之叶煅明修为亦是颇为高深,竟与宁呈差不离的,他便也越发得小心谨慎。

“那药粉本是五品之物,消减灵念,侵蚀灵识,凝滞行止,十分有效。”宝相文徽见着慧生有几分跃跃欲试,而与渊太过谨慎,便开口多说两句话:“只离瓶洒入空中,一刻钟之后药效便失,到时候再行入内,擒拿击杀更为合宜。”

宁呈三个听得宝相文徽这般话,便再无别话。他们自小跟随宝相文徽,又是多得他的指点,自是十分信服。

而后又稍等片刻,宝相文徽便微微点头,看向他们,道:“去吧。记得,击杀为准,擒拿为辅。”虽说因为青凌之故,他还是想着擒拿了这父子两个,但他也不愿意因此让宁呈三个冒险,且青凌亦是坦言过的,竟不是那么在意他们。他此时的话,便说的格外简洁明白。

宁呈等俱是应了一声,方才离去。

而后宝相文徽只等了一刻钟有余,便见着他们提着两个妖,与叶琼枕一道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宁呈垂眸道:“公子,这两妖已然擒下,神智清晰。”

叶琼枕却是泪流满面,神情激动之极,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得什么话,呼吸急促之极,半晌后方勉强压住三分,屈身深深一礼至底,开口道:“多谢你救命之恩。”

宝相文徽见状摆了摆手,又是与他说了两句话,将其未婚妻秀星所在之所告知后,便打发了他。自己则起身问了宁呈几句话,又安抚指点两句后,方令慧生提着叶煅明父子两个,随自己回妖术府去。至于宁呈他们,依旧照着先前的例子,只躬身一礼,他们便消失无踪。

慧生亦是早有准备,立时取出两块黑布略作遮掩,自己隐去身形,且随着宝相文徽入了妖术府,而后一路直行,便到了青凌所在的屋舍外,叩门三声。半晌后,青凌便将大门开启,她见着月华星辉之下的宝相文徽,微微一怔,正要说话,就瞧见慧生提着两个黑布遮掩的东西站在后面。

她素性敏锐,略一思索,便是明白过来,当下一面是欢喜,一面却又有些诧异,由不得多瞧了那黑布两眼,心内暗暗感慨:若这两块黑布的下面,真真是那叶煅明并叶碧树两个,那可真是、真是有种讽刺性的对比。

当年的自己,不过是叶氏族内的一个没了养父的养女,什么也不是,听到见着那大长老叶煅明,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少不得还有几分仰望。但是现在呢,对方竟就被这么遮掩了面目,即将落在自己手中。

她心内这么想,面上少不得有几分复杂。

宝相文徽瞧出几分来,便微微一笑,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道:“幸不辱命,你的托付,业已达成。他们便在那里,虽说眼下天色已晚,但我想着你大约是想尽早见着他们的,便将他们送过来。”

青凌听得这话,不知道怎么的竟是眼圈儿一红,心内虽是诧异,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又瞧了那两块黑布一眼,便退后两步让宝相文徽并慧生入内,又倒了两盏水递过去,方垂着脸郑重一礼,开口道:“今朝之事,若非你的帮衬,我再也不能如此的。着实感激不尽,只是无从报答,心内十分惭愧。”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若换了是你,我是如此境地,你难道不管?”宝相文徽忙伸手拉起青凌,见着她双目发红,神色哀戚之中又有些平静,且与平日颇为不同,心内也不免叹息一声,暗道:这般仇隙,虽说先前她说的十分平和,到底心底也不能轻易忘却的。

虽说宝相文徽这么说,但青凌心内却不能如此想,着实又郑重谢了一回,方略略收敛了几分,且看向慧生手中那两块黑布。此时,慧生看青凌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倒也有几分亲近之意,见着她如此,便将那两块黑布掀开,露出内里的两个妖来。

青凌见着,由不得往前走了两步,着实打量了两眼。

恰在此时,叶煅明父子两个也是抬起头看过来,恰巧与青凌的目光相对。一时间,叶碧树倒还罢了,只是脸色铁青,目光从诧然变为尖刻赍恨。而叶煅明却是不然。他虽也与叶碧树一般,从不曾将青凌看在眼底,不过视作蝼蚁而已。但他却是与青凌见过几回面,又素以德高望重宽仁和缓做脸面,族内多得敬重,自也养就一副自尊自重的性情。此时面皮被扒了下来,又是失了素日的地位,偏生还在青凌的眼皮子底下,饶是素来有城府的,此时亦是不免一阵狼狈。

“大长老,族叔,两位可还安好?”青凌看着他们如此,嘴角扯出一缕冷笑,又往前走了两步,才是停下步子,口中淡淡着道:“今番请两位过来,却有几个事儿想要问个分明。不知道两位可能为我解惑?”

“贱货!不要太得意!”不等叶煅明说什么,边上的叶碧树已然开口,他声音嘶哑,亦是受了伤,却因着修为比之其父叶煅明低微许多,便也好擒拿下来,倒都不过是些轻伤罢了。也是因此,他此时仍旧十分张扬跋扈,开口便道:“若不想日后再无安生之日,便尽早将我们父子放了,好生治疗,不然……”

“不然如何?”青凌冷笑一声,打断叶碧树的话,她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右脚踩在叶碧树放在地上的一只手上,狠狠碾压了几下,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只缓缓问道。她虽说只是碾压了两下,也不曾动灵念,但是这般举动,这般话语,无疑代表了她的态度,竟是不惧叶煅明父子分毫的。也是因此,叶煅明在旁瞧着,一阵惊心,由不得抬头看向宝相文徽,目光阴沉而又晦暗:“你,究竟要什么?她能给你的,我们父子亦是能给!”宝相文徽目光不曾一动,只静静瞧着,仿佛看着一张画卷般。而他这般态度,也让叶煅明心内最后一点的希望化为乌有,他动了动唇,便紧紧抿起,双目亦是合拢,竟是摆出半个字也不愿说的态度来。